哲学家的责任

       捧着那本《现代西方思潮》展卷阅读，当读到尼采时，读到了如下一段：

“尼采是叔本华唯意志主义的直接继承者。他与叔本华一样，否定理性和科学，对以往历史和社会文明发展采取虚无主义态度。但尼采又对叔本华的思想作了重大的突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摈弃了叔本华唯意志主义的悲观主义和消极避世的伦理人生观，使唯意志主义变成了一种鼓吹狂妄的自我扩张以及诉诸行动的‘实践哲学’。在社会政治领域，尼采的唯意志主义非常容易导引出一系列极端反动的结论，以致使他的理论客观上成了法西斯主义的重要的思想来源。”¹

于是，很自然地我想到了前不久看到的巴金的一篇文章《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故事》²，那是一篇巴金五十年代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感想，里面详细描写了法西斯在集中营乃至在整个二战期间的深重罪行，对法西斯主义进行了言辞激烈的控诉。虽然法西斯的罪行我们在高中的历史课上早已耳闻，但如今读完巴金的文章，重新读起那一场犹太人的残酷的恶梦乃至全人类的悲哀时，依然给我的灵魂以深深的震撼，这么多天来，“毒气室”、“焚尸炉”、“人体试验”、“器官试验”等令人揪心的字眼，久久徘徊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导致了那一场灾难？希特勒的变态的狂热和极端，盖世太保们兽性的狠毒和残忍，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会出现他们这种人？为什么人类文明发展到20世纪还会出现这种非人性的人和这种非人性的事？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或者你不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而认为“人之初，性本恶”，那么为什么人性的主流是这么善的呢？或者你会说人之初，本无善恶之别³，那更好。即使是“人之初，性本恶”的，但他也会经社会的教化而变得“善”的啊，那为什么会出现希特勒这样的变态的个体呢？我思索良久，找不到答案。终于，当我读到文章开篇那段文字时，我的思维似乎渐趋明朗了。是啊!希特勒肯定受了某种很极端的思想的影响。这思想是什么呢？文章开头给了回答：在社会政治领域，尼采的唯意志主义非常容易导引出一系列极端反动的结论，以致使他的理论客观上成了法西斯主义的重要的思想来源。当然，人性是很复杂，在此我们不讨论人性的问题，构成希特勒那种极端的变态的心理和人格的因素也是很多的，但不可否认，尼采的唯意志主义起了很大的作用。读至此，你可能会说，难道我们应该把导致那场恶梦的原因“嫁祸”于尼采吗？他可是影响世界的重量级的哲学家啊？我说，未尝不可。哲学本来就是社会的最基础学科，它不会产生实际的生产力，但是它确是整个科学体系中最重要的学科，它在社会的幕后控制并影响着整个社会的运作以及整个人类的思维，推动着历史的进展和人类的进步。由此可推知，研究哲学的那些哲学家们的作用是多么的重大，或者更确切的说，哲学家对这社会这人类有着不可推卸的重大而艰巨的责任。

对尼采哲学的解读

尼采的哲学体系对我这个没受过专业训练的门外汉来说博大精深，我虽不妄自菲薄但也不敢板门弄斧、狂妄自大，不敢对这个“伟人”的哲学体系作什么整体性概括性的综述，我只能就我说了解的几点说一下我的一点愚见而已，有不到之处，敬请诸位指教。

通过对《现代西方思潮》阅读，大致看出尼采的哲学有如下几部分组成：一，权力意志是世界的基础的本体论；二，超人哲学的社会观；三，“重估一切价值”的社会历史价值观。

不可否认，尼采的哲学有很多闪光之处，早在五四运动时期，他的哲学就被介绍到国内来。鲁迅对他的哲学很是推崇，“鲁迅是中国近代最早从思想上真正接受尼采的人。。。。。。鲁迅对尼采的赞赏之处在于：打倒一切偶像，重新评估一切价值；反对宗教，从进化论出发确信人类未来会产生理想的新人；对末人庸众的蔑视与批判；颂扬自由意志和强大的“心力”，赞扬独立不依的人格力量和坚守不贰的操守，以及揭露与抨击虚伪与奴才道德等。其中最主要的又是尼采对个人意志及其精神力量的尊崇和追求。”⁴ 鲁迅推崇尼采是那个时代的要求，那是“拿来主义”，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谓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汉姆雷特”，不同的读者读同一部作品都有自己的不同的见解。对于他的“价值重估”理论，我没有花心思阅读，不敢妄下结论。关于第一点，尼采认为，世界的本质是人的生命本身，是人的权力意志，权力意志固然要求生存，但更渴望的是统治、控制和权力。人生的本质就在于不断地表现自己、创造自己、扩张自己，亦即发挥自己的权力。关于第二点，尼采认为，利己主义应该是社会行为的基础准则。他还赤裸裸地宣称，生命的原则就是使用暴力、掠夺、征服、和践踏异己者、弱者，把异己者、弱者当作自己声场、获得优越感的工具。人对人的剥削、压迫不是什么不道德的、堕落的行为，而是合乎人的生命本质、权力意志本质的行为。各人的利己的意志可以不受社会的约束。为了获得权利，达到各人目的，可以而且应当不择手段地去对付别人。阴谋、欺诈、暴力掠夺以及一切背信弃义的惨绝人寰的非道德行为都是正义的。他还认为人天生就是不平等的。这是因为各人先天所赋予的权力意志无论在质上还是在量上都是不相等的。先天赋予权力意志质优量多的人，天生就是强者、上等人、贵族老爷，先天赋予权力意志质劣量少的人，天生就是弱者、下等人、奴隶，而强者统治、控制控制、主宰弱者则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强者的权力意志必然表现为强者，是弱者成为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和奴仆。所以尼采鼓吹强者应该不择手段地去镇压弱者、践踏弱者，以维护自己的特权。你看，这和希特勒、和法西斯主义是何其相似乃尔？读至此，我只感觉是面对一头兽性十足的野兽，它那丑恶的面孔、卑鄙的言行、扭曲的思维让人深恶痛绝，憎恨不已。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真想轮起长剑，劈了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因为此时，我又想起了那些令我的灵魂发抖的字眼，“毒气室”、“焚尸炉”、“人体器官试验”等等、等等。我想，当希特勒指挥者他的满载先进武器的战车开出国境驶向他国时，当希特勒在高高的讲台上，对广场上数以万计的纳粹分子宣扬着他的 “优劣人种”理论时，当他手举武器，带着他的喽啰枪杀犹太人时，他肯定没有犯罪感，反而觉得是天经地义，甚至义不容辞。尼采不是说了吗？人生的本质就在于不断地表现自己、创造自己、扩张自己。那我希特勒扩张领土有什么不对的吗？我不但要打遍欧洲，还要打到亚洲去，还要穿过英吉利海峡打到英国去，还要越过大西洋达到美利坚去。怎么？他们不高兴？那我就杀他们呗，把他们全杀光，一个不留，看谁还能阻止我这神圣而伟大的事业？对了，还有犹太人，我恨死他们了，讨厌死他们了，他们简直都是“天生的弱者”，他们都该死，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不过他们的生命选择由我这个“强者”来结束罢了。。。。。。瞧，多么可怕的逻辑！我无语了，我不知道应该仇恨希特勒，还是应该仇恨尼采？谁能给我一个解答？

对哲学家道德的呼唤

试想，如果没有尼采，还会有希特勒这个人性变异的怪胎吗？当然，历史没有假设，犹如流过的溪水，流过了便再也无法回流。但我依然想做这么个假设，我想，如果没有尼采，应该不会出现希特勒这样的血腥的狂人，即使有，也多多少少会多点人性，少些兽性，也不至于在那场噩梦中死去四五百万个冤屈的犹太灵魂。你说呢？或许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所有人深思的话题。

无论从事什么行业，哲学家、文学家、物理学家、搬运工、农民等，首先你必须而且只能是一个“人”，接着是一个“社会的个体”、“社会人”。每个人对这个社会都有着一份责任，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被教育要“权利与义务相统一”，这所谓的“义务”也就是所谓的“责任”，是你该做什么与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与不能做什么的约束，这约束不只是法律上的，更是道德上的。尼采作为一个哲学家，更应改考虑他的论作或者哲学体会对社会乃至人性产生怎样的影响。他的那些与这个社会、伦理、道德乃至人性格格不入甚至完全背道而驰的歪斜理论竟然堂而皇之地发布于世，并大行其道，直至被希特勒那个怪胎利用，真是莫大的悲哀！尼采发表他的哲学论述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这的这些理论有希特勒这么个忠诚的实践家！如果他在天之灵，或许会为有希特勒这么一个“同道中人”而欣慰不已，甚至感激涕零，深有“生不逢时、相见恨晚”之痛！为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对哲学家的社会道德责任做些要求呢？难道这过于苛刻吗？话说回来，从道德的角度讲，或许尼采根本不配“哲学家”这么一个神圣的荣誉！当然，造成那场灾难和噩梦的不单是尼采这个“理论家”的责任，更主要的是希特勒这个“实践家”的责任，当然还有社会的、政治的、经济的、宗教的等方面的因素。

前几天看萨特，看到网上一篇文章⁵，标题是“错爱萨特——中国“80年代新一辈”的精神初恋”，文章说萨特后来在中国被错误的解读，被“大众化”，被引申为所谓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等的代名词，真是让人感到惋惜和悲哀！同时，由此折射出的问题，却值得我们去深思，深思我们的社会，深思我们的文化！

注释：

1．   原文见《现代西方思潮》，叶启绩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9 ，P60-P61。

2．   见《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精品--当代文学100篇》（上），陈思和，李平主编，学林出版社出版，1997，P1-P26。

3．   有次，我和我们院一个教授讨论人性的时候，他说，人之初，本无所谓善恶。以前，我总在“人之初，性本善”和“人之初，性本恶”徘徊，他的回答使我耳目一新，茅塞顿开。

4．   见《“悲”的人生哲学---王国维、鲁迅与叔本华、尼采》，网友：不再纯粹(aihao1115)，网络来源：有个论坛，论坛地址：http://aihao.zhaoni.cn

5．   参见《错爱萨特——中国“80年代新一辈”的精神初恋》，网络来源：中国新闻网

参考文献：

1．《现代西方思潮》，叶启绩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9。

2．“有个论坛”网。

3．“中国新闻网”。

我一介浅薄书生，一时兴起，便做此文。文中很多观点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显得过于偏颇或者偏激，敬请诸位指教！ Email：gaoyulong20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