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毛线

摘自 金枝摘要


一
三声礼炮，烟火冲天，正当是夏季纳凉的好时机，翠苑一区的文艺汇演又开始了……杂技、魔术、歌舞、相声、抽奖活动……声色飞舞，欢腾声浪打浪，胜过西湖岸边九重天。最后，当50多岁的主持人鲁大妈唱起一首《I Want To Take You Higher》的时候，全场沸腾、民心激昂。
我——作为在翠苑一区已经住了六年的居民，深深感受到了小区文艺给我带来的种种温暖和感动。翠苑一区真是太high了，不仅经常有时尚影片露天公映，还有各个楼道自组的文艺团体擂台赛。记得有年冬天，我裹着厚重的棉袄从外面讨饭回来，刚想到小区的公园亭子里晒会太阳，突然听到公园里杀声震天、鼓声隆隆，我抖抖擞擞地拔开树枝一看，只见两个老头光着上身在雪地里打架，只见一老头突然一个背包就把另一个老头摔在地上，然后用膝盖顶着说：“老刘你服不服！老刘你服不服！”
我吓死了，扔了饭盒就到传达室去汇报，说小区要杀人你们快去看看。小区保卫队长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小子新来的吧……”后来才知道，那是十四楼道跟十八楼道的两个文艺小组在进行冬季老年摔跤霸王赛。
从此，我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小区。
我对面楼还隐藏着个笛子高手，但不走民族路线，走得是完全即兴的Avant-Garde路线，说实话，无论从速度还是音域来讲，John Zorn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我曾无数次抱着学习的态度想与其交流，但每次都在他门口惭愧地瘫痪在地。我——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混社会的二流艺人，怎么配跟一个有着“生活既艺术”这样崇高情操的艺术家交流，哪怕是深情地看上一眼都不配。
类似的艺术家在翠苑一区实在是数不胜数，我所见所闻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平时穿个灯笼裤，挎个小菜篮的老头老太，只要小区文艺汇演的号角声一吹响，马上就摇身一变成为声色场上的文艺尖兵。谁不让他唱歌跳舞跟谁急！

我也曾有想加入我们楼道文艺小组的冲动，但每次彻夜提笔书写申请报告的时候，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

二
下雪啦~

昨天杭州终于下了场雪。
从凌晨开始飘起来的，天放亮地时候，窗外已经是雪白了一片。
学院路上的大学生们都疯了，书本扔了，电脑砸了，课桌飞了，教室烧了，老师也被他们打死了，全部跑到操场上大把大把地往嘴巴里塞雪团。个别意志力不坚强的，直接滚在雪堆里号啕大哭。
有个敲着铝制饭盒的女大学生，很疯狂，头发湿达达地贴在脸上，眼镜也被打破了，鼻涕也流出来了，一把抓住我的裤脚就唱：你看呢...山舞银蛇！你看呢...原驰腊象!”
吓死我了，真的。

我只好跑到山里去，跟两个单身尼姑在山上冻了一天才敢回家。

三

接下来就是勒紧裤带还债！新债老债又马达似地转到一万了。
老子我明天就去工地背水泥、挑钢筋，再去农贸市场买两袋糠回来自己做烧饼吃。最好做一条烧饼棉被，晚上饿了就可以咬一口，再做几件烧饼夹克，白天出门也可以咬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