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的教室,嬉闹的中学生,或漫不经心的喝着牛奶,或互掷着牛奶盒以此为乐,女老师在学生中安静走过,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与任何一所日本中学无异。空气有些潮湿的重量,天空有些阴晴不定。森口老师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开始讲述,或者说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述说,略带冰冷的声音,衬着学生们的玩闹声,透着点隐忍、无奈,还有,诡异。
第一滴雨终于承载不住自身的重量,砸落。一同落下的,还有森口老师的复仇……
如《犯罪心理学》中玛丽•雪莱说到的,“一个人走向邪恶并不是因为向往邪恶,而是错把邪恶当成了他所追逐的幸福。” 只是想要得到妈妈认可的修哉,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直树,只是想要教会学生尊重生命的森口,最后却摧毁了自己的和他人的生活。本该是纯真无邪的少男少女,本该是循循善诱的老师,当仇恨降临,内心的邪恶便如溃堤洪水,不可控的冲毁所经之地的所有事物,包括情感,包括灵魂。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漫长的复仇,这是一场源自于救赎的复仇。
《告白》更像是一部超长MV,日本视觉系导演中岛哲运用独特的拍摄手法,为观者呈现出一个乖戾的世界。高速摄影使故事尽可能地碎片化,慢镜则展现出无穷无尽的诗意与张力,此外还有镜中反射的影像等等。MV式的拍摄风格,大量高速慢镜头的运用,是《告白》成功的一大因素,而影片中演员压抑情感的表演,以及灰色的主色调,则使全片时刻笼罩在灰暗的气氛中,使人更感压抑。
另外,导演运用倒叙和插叙的各种手段,以丰富电影文本结构。影片的表现手法和叙事方式让观者直面每个当事人心里的罪恶和懦弱。不同叙事者的告白,使观者身临其境的见证人物的狂热与阴暗,也与人物一同忍受心灵痛苦的煎熬,也使影片意图反映的社会现实更为深刻。
“心灵弱小的人,会欺负更加弱小的人。”影片背后所反映出的社会问题或许更加触目惊心。家庭破碎给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过分溺爱造成的心灵缺失,缺乏正确引导造成的是非判断的扭曲……在这个无所畏惧的年龄,这群狂热的孩子找不到情感的宣泄口,找不到应有的美好与温暖。他们用蔑视生命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的价值,用肆无忌惮的笑声隐藏内心的无助与迷茫,用几近骇人的方式挥霍无处安放的青春。
孟德斯鸠曾经这样评价日本人:“日本人的性格是非常变态的。在欧洲人看来,日本是一个血腥变态嗜杀成性的民族。日本人顽固不化、任性作为、刚愎自用、愚昧无知,对上级奴颜卑膝,对下级凶狠残暴。日本人动不动就杀人,动不动就自杀。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更不把别人的生命放在心上。所以,日本充满了混乱和仇杀。” 纵观整片,基调阴暗、残酷、压抑,弥漫着令人不安的绝望和复仇,这种独特的乖戾和残酷的气质,正是日本电影所擅长的。修哉和直树对生命的漠视,美月近乎冷漠的理性,森口扭曲的母爱和残酷的复仇,无不展现着日本这一怪异的民族性。
但《告白》要带给观者的不仅仅是这种直观的气质,电影本身题材的深刻和思考才是整部电影最值得去考量的东西。如何教会这群孩子真正懂得尊重生命,或许才是导演的最终意图所在。如同影片的主题曲《last flowers》,绝望中也透着希望:“believe/too much/too bright/too powerf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