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架下百合开
写给她的,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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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甜美的微笑,小巧的乖。站在有细碎阳光的香樟树下,天空蓝的迷离而空寂,在抬头间有白色的云过往。会让她忘记漆黑的夜晚,她一个人听着隔房父母的争吵和撕闹,裹着棉被小心翼翼,蜷缩成一团越来越小。眼泪慢慢滑下来,没有开始,也不会有结束。
她的手被握着,暖暖的。有微弱灯光的大街,她站在低矮的花台上,他低下头吻过她的眼,仰头之间,暖轻而易举,可以她的内心依然空荡而没有去向。很快到家,迅速隐入房间最不起眼的一个,站在窗台边看他离开。
她是她的二女儿,姐姐已远走不再回来,她住在她从前的房间,她有着她从前的心情。她读大学的时候,她没有去送她,不喜欢离别。她一个人坐在电视前发呆,流眼泪,她是怯弱柔软的孩子,以为什么东西不看就不会发生,她将很快成长并且没有陪伴的去承受一切。尽管她一直在拉长与很多人的距离,接近而不亲近。很小的时候和奶奶住的一起,看到奶奶对有两个女儿的母亲,冷热嘲讽,使母亲变的怯弱而暴躁,接近精神质。她偷偷的在墙角看她流眼泪,很安静的只有眼泪蔓延,没有出声。她亦会那样的哭,隐忍而内敛。
她生下她后大出血,躺在床上,而她不去照料,在厨房里骂骂咧咧,因为出生不久的她是她的第二个女儿。他站在两个女人之间没了平衡,她的专制,她的哀怨
…
穿梭其中,枪林弹雨的过活,索性放任。在襁褓里的她哭泣,母亲不久就开始清洗衣物,很冷的冬天,更加冰冷的清水,手指浸泡其中,疼痛从心底蔓延,直至麻木。朋友来看到了一切,不忍的开始帮她,她艰涩的笑,出于面子的关系,她出来了把已经弄脏衣物的她光光的抱起,小小的她有干净微皱的皮肤,瑟瑟发抖,晚上便高烧不退,他守着她
….
看她睡去安静全然没了白天无止境的哭闹
….
她只是流泪。
她很快长成一个美丽的女子,有落寞眼神,空洞微笑。在桌子下面被他握住手,终有一天会被爱着,不用闪躲。一起上学,会爬上学校的天台陪她看星空,他可以不用说话,有好看的眼睛,漆黑明净,嘴角有好看的弧线,健康的味道,没有过多的询问。她不会把自己的家庭告诉他,因为他不会感兴趣。那些她只是一个人守护的过往,就像有一天注定要去守护没有至尽的黑暗一样,孤独的,那些流血的伤痛。
他们那样不厌其烦的在她的身边过往,花灯一样,终没有人停留。从小学六年级,他开始等她放学,给她写很多的信,她只是和他说过一句话,你的信我不回啊。他坚持写着,很多很多,被她放在宿舍的床边。她要来了,帮她整理床铺,她把那些信放在寝室的一个女生那里。放学的时候,他出事了。家长站在老师办公室里,轮流轰炸他,他低头的样子。她很快的跑掉,信被交给了老师。她回到寝室一言不发,安静的不象话,没有看她,只是从此以后知道和她生活不再有交集。
后来出现了他,很快又有了他,他们是很多,他们是一个。她总是给自己找到退路,她很容易喜欢上别人,高高的,微胖的,很好看的笑。那样的男子。旧的走了,新的到了,不会回头,没有退路。窗台外街灯会在傍晚的时候守时的亮起,黎明黯然,白天和黑夜的轮回,周而复始
….
因为寂寞而不会厌倦。
她的头上有小小的伤疤,额上的。是她给的。那时她是她家的保姆,她成了他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平衡点。很快他便和她在一起了。很小的时候,她走在路上,目不转睛的看一个女孩背了一个很大的琵琶,他问她你想学吗?她点头。她开始去学琵琶。初中的一天,她忘记拿指甲了,折回去,她看到了他和她,一起,在一起
….
她取了指甲,关上门,用力太大,指甲插进手心。她头上的疤隐隐作疼,那是她绊在她脚上她给的。她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母亲送她去医院,而后留下伤疤。手心有血渗出,她没有去学琵琶了,下午坐在江边,不出声的把指甲全部扔进江里,还有试音器,傍晚把琵琶拖回家,她问她学好了,今天。她把琵琶扔在一边说,不想学了。就进了小屋。从此琵琶再也不出声,谁也不知道她会弹琵琶。
一切平静没有波澜的过着。从奶奶家搬出来了。他说要去照顾奶奶,就很少回来。偶尔的回来也很尴尬,她冷冷的扒饭,对他的话爱理不理。她从她那里解放出来,愉快的生活,对一切毫无察觉,随他去照顾。一切偷偷进行,瞒天过海。奶奶知道,却半睁半闭。
她进了高中,阴郁镶进眼里,却在瞬间会有微笑迸裂。她去参加学校广播台选主持人,这样可以逃避中午回家。空空落落的大阶梯教室,很多人挤在前面。轮到她,他把她的名字大声念出,他看着她,她直直看回去,从不闪躲。一切顺利如她所愿。他在自习的时候找到她,告诉他的名字。他带着眼镜,有青色的浅浅的胡须,平头干净,他没有微笑,有点羞涩的眼神。他很快走了。她想起窗台下一楼的藤花架,那些纠缠在一起的青涩。
晚上放学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的眼睛明亮的,看着她,仿佛要照亮她,不要她一个人去承受这样多。他把手放在她齐肩的头发上,听她说话,微笑,揉乱她营养不良稀少的头发。他告诉她,在他
7
岁的时候,便看着她提着包包离开,她会回来看他,但也会很快离开。很快就有了另外一个她,他很乖的看着这一切始末,很多人离去,很多人到来,来去辗转,反反复复
….
在别人的生命里,我们终究只是过往,要学会爱自己,淡然的看待,没有选择的来到世界,就得学会接受它,欢喜亦或无奈艰难。
冬天来了,操场有很厚的雪,她和朋友跑下去打雪仗,终究还是个孩子,不能拒绝的游戏。她欢快的跑在雪地上,和别人一样挨砸,有很快大叫扔回一个,突然有人从后面砸过一个,她回头,看到他在笑,她攥在雪球的手停住,跑向别人。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不回头的背影。
她找到他,告诉他,她要走了。他问为什么,她说喜欢了别人。她一向诚实而直接,伤人彻底。她跑回了自己的高中,那个嘴角有完美弧线的男子,被她扔在身后。她的长发纠结在风里。
她很快发现他的不对劲,闲下来的日子。她听说了一切,在亲自看到他和她的时候,把她从学校领回来,带着去奶奶家,带着安眠药,让她给父亲打电话,无人接听。她知道一切都象雪化后的大地,没了遮盖,一切羞耻赤裸
…
她马上给他的朋友打电话,找来了他,他把她送进医院抢救,而后向她摊牌。她不离婚,很多东西习惯了很难舍弃,很多东西就这样被坚持下来,个中艰难苦痛只有她知道。她原本有自己忙碌的工作,月薪不少的美好。她原本走出了她的阴影,自由生活。
她很快发现她开始神经质起来,纠缠一切事物。无法安定的坐在没有他的家里。即使他已经保证回家,开始安定打扫房间,回来吃饭。但她开始跟踪他,电话,生活一团乱麻。在家里,争吵,厮打持续。他回来了,安静走了。她不愿回家,就拖拉在后,而他就站在过道里等她,送她回家。她没有答应他。
他在江边和她一起走路的时候,又问了她,她回避了。他就没有再说,来到一个不小的沙堆边,她脱了鞋子,跑上去踩那些柔软的沙,感觉它们漫过自己的脚背,掩埋起它们,一点一点
…
她笑了。他也跑上去,两个小孩子一起玩起沙子,堆城堡
….
太阳折过来的时候,他,她,两个影子慢慢回家。
他在对面的教室对她招手,她看到了,也招手。他教室搬到她楼上,和她坐在教室的同一个座位上,他跺脚和她打招呼,她可以听到的。他和她中午在书店里看书,她问他脑筋急转弯,他回答不上,两个人笑成一团。
她在他出去后坐立不安,她要出去,她问她去哪里?她说,他好象有问题。她让她不要去,她执意。她换衣服陪她,两人分路去看,这边她捉住了他,那边她打来电话,手腕动脉被她剪了,流血不止。她赶紧和她赶去把她送到医院,一切持续循环,没有终结
….
他又问她是否可以做他女朋友,她抬头说好啊。他一下子把她抱起来,哭了,哭的像孩子,那天有小雨,她笑着说,哭什么,很委屈吗?他说,因为高兴。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誓言,她就那样看了下天。他说,爱你,从没对别人说过的。她点头。他放下她。他告诉她今天是
5
月
20
号,是否知道?她扭头微笑,细心的男子。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什么。
他在房间里和她争吵打架,她冲进来说,他要打我了。她跑出房间,大声说,你为什么打她?要打就先打我!然后踢了他一脚,他反手一巴掌,有红色迅速泛起在她脸上。她回头进去了,没有让他看到眼泪,打电话给他,哭的很压抑,她告诉了他一切,一切细细的说来,最后没有哀伤,冷静的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黑暗里只有彼此的呼吸,灵魂靠的很近,在那一刻。他听她讲那个小小的疤痕,听她讲自己的琵琶,透明指甲穿心的疼痛
….
那些伤痕他静静的倾听,不出声的。
晚上放学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的眼睛明亮的,看着她,仿佛要照亮她,不要她一个人去承受这样多。他把手放在她齐肩的头发上,听她说话,微笑,揉乱她营养不良稀少的头发。他告诉她,在他
7
岁的时候,便看着她提着包包离开,她会回来看他,但也会很快离开。很快就有了另外一个她,他很乖的看着这一切始末,很多人离去,很多人到来,来去辗转,反反复复
….
在别人的生命里,我们终究只是过往,要学会爱自己,淡然的看待,没有选择的来到世界,就得学会接受它,欢喜亦或无奈艰难。
他在教室里收到她短信,她肚子疼先走了,放学不用等她。她收好东西出门,回家躺在床上,听到楼下有人拍巴掌,她在家,她没有下去看。后来他告诉她,他收到短信就急着借了车,去追她,她坐车走的,就没有追上,一直到她家,没有上来,就在下面拍巴掌,不敢叫她。她看着他,这个伸手可以触摸到的男子,在为她着急了,他愿意听她的过往,哪怕很艰难的分担,可是她也不知道可以给他什么
…..
她看着他笑了。
他支持她在艺术节上弹琵琶,她开始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他告诉她很多事情只有再次直面才可以放手忘记。他握紧她的手,一直一直。她没有回答回家了,拉开大衣橱,看到一抹红色,那是她光亮夺目的演出服,曾经它陪伴她的美好时光。她关了柜门,靠在上面,他和她去看她演出,他们唯一一次微笑看着她,她怀念那些温暖,因为它们的不再回来,因为它们的美好。
演出进行半途,他焦急的等待她的出现,或者缺席。他笑了,看她背着很大的琵琶,他递给她指甲,她眨眨眼睛,微笑接受。她坐在台上,大厅里只有她的琵琶声婉转,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里开始有光彩,一点一点流动
..
而后掌声响起,她不在乎的,扭过头看到他的大指头翘起。他背着她的琵琶,她在前面蹦跳,看的出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她在花台上乱走,双手悬在空中,有种别样的感觉在他心里,他叫她,她回头,他低头,盖过她额头的伤痕,盖过她的眼睛
…
他走了,黄色街灯照过来,可以看到楼下花架的百合开了一竿
….
倚着分享着月亮的光辉。美丽而恍若隔世
…
他和她已经睡了,那样安静而和睦。很多事情也许她没有办法去解决,但她可以用平静的心起对待,也许爱了,就没有过错
…
他之于她,亦或她之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