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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以《太平盛世》拿下本届金曲奖最佳专辑的陶哲,放下近年对外在世界的观察和省思,以全新创作《太美丽》,回归内心世界,寻找最纯挚又动人的情感,与大家分享「珍惜生命中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感觉」的精神与概念。有意思的是,向来被誉为「台湾R&B教父」的他其实不怎么理解这个头衔,访谈中才发现摇滚乐应该才是真正他的音乐养分与灵感。而这次的情歌路线则是展现他对西方六七零年代的放克、灵魂节奏掌握之娴熟的示范演出,尤其是专辑中那歌词堪称是《王八蛋》续篇的《祝你幸福》,在众人一片中国风盲目跟进的潮流中,更显得出他不随流行起舞的独特。访问当天,陶哲对于很多事皆侃侃而谈,机会难得,请别错过!
●关于制作唱片的过程
做音乐,整体上对我来讲是蛮痛苦的,因为你必须要挖空自己,在制作音乐的时候,往往也是我最不快乐的时候。之前跟做完之后,我是最开心的,跟很多音乐人不太一样。当然我在做音乐,还会那有种时刻或片段,是短的,会让你觉得「啊!抓到了!」我把一个抽象的感觉,变成一个很清楚、听得到的一首歌,那是一个很快乐的感觉。一张专辑的制作过程通常是先开始写歌,从没有方向、没有脉络,慢慢自己成形,是一种冒险、是一个探险,比较复杂跟耗时的是酝酿,自己在寻找,到底要做一张什么样的专辑?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做专辑的过程中往往会比较痛苦,因为可能进度要到达70-80%,你才会知道专辑大概在讲什么。我觉得有趣就在这边。我记得有个很有名的音乐人说过,当你在做音乐的时候找到一个Foumula公式,那时你就应该要Quit!
●为别人制作的方式
其实我很幸运,我接触过的唱片公司跟我接过的制作案,可以说几乎没有一个会说︰「我们有一个企划案,我要你做这样的东西…」我是一个很不喜欢人家给我reference的人,制作过程当中,最不重要的就是音乐的风格,而是我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去了解歌手。当你Pre –Production工作做足了,做专辑就很快;如果这部分没有整理好,进录音室你只是在编歌写曲,然后把文字堆在一起…
●关于创作,如何纪录灵感
我通常用一个小录音机。其实最近我在美国刚搬了一个家,这个房子很奇妙,它有两个大客厅,每一个都差不多有十五坪左右、很大的客厅。我刚住进去没多久 有一个晚上,我就在客厅写了六首歌,那些歌是Out of nowhere,吉他一抱就开始弹,而那六首歌都有收录在前一张专辑《太平盛世》里面。这张专辑有也同样的状况,不到六首,但也是一进去就开始弹了写了,蛮有趣的。做音乐的那一剎那,只是一个输出,做音乐对我来讲,是那些东西已经存满,它已经在里面了,只看你能不能在那一个Moment把它放出来…
曾经有人问爵士吉他大师派特麦席尼说,你不可能还需要再学音乐了吧?他反问说,你每个英文生字都会讲了吗?每部英文作品你都了解了吗?他也说音乐就是个语言,你越会说这个语言,说出来的话是愈简单的,人家也愈容易懂。
●最喜欢的作曲人
非常多。我喜欢Sting,从以前The Police一直现在,他的音乐风格非常特别、他的唱腔非常特别、他的人很有魅力,但他的歌词是真的能够完全让人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要学习的;另一个,一直在推翻音乐跟文字的,就是John Lennon。他后期有一首歌叫〈Jealous guy〉,嫉妒的男人,他在讲他自己。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写一首歌,把自己最脆弱私密、最不男人的那一面写在歌里面?一个人可以在音乐里面,用简单的字把自己的感情放进去,那真是创作最高的境界!
●与作词人的合作
我跟写词人的合作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我歌好了,我知道感觉是什么、什么是对的,但坦白说我完全不知如果自己下笔的话要写什么,这部分我就会完全交给作词人,可能是娃娃姐、可能是李焯雄;另外一个状况是我自己很清楚,我会先写一个版本,然后交给合作的人,对方看的时候可能会推翻,我们会有一些讨论,彼此会有修正。我觉得我自己在文字上愈来愈能掌握我自己要表达的东西,但有时候我看到娃娃姐或李焯雄改过之后,发现果然他们是在另一个Level、功力是不一样,但他们也很尊重我要把表达的,不会改变原意,只会让它清楚更好。
●关于R&B与摇滚
大家一直要给我带一个R&B的卷标,说真的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为什么。在我之前也很多人在做R&B,譬如说比我早发片的杜德伟,那他做的是什么呢?当然那不像我的第一张专辑是个完整的呈现,但那时已经有一些Hip Hop、R&B。有趣的是,R&B是我很晚接触的音乐,我最早最早接触的就是摇滚,现在听的最多的是七零年代的摇滚,有一些可能现代一点,但我非常喜欢六七零年代的音乐,那时的东西有很多历史文化背景,有色彩、有想法,不是说现在的文化现在的世界没有发生值得我们去关注的事情,而是现在的音乐没有在反应这些东西…那时候的东西是我的教材,给我最大的感动…
●最近听哪些
最近还蛮喜欢Audioslave,我觉得他们的音乐简单,现在很多的东西科技很多、内容很少。
●〈祝你幸福〉有点Stevie Wonder味道…
〈祝你幸福〉是我2003年写的,我很喜欢Stevie Wonder,尤其是他早期的东西。我一直很喜欢那个时候的弦乐、管乐结合电子,这两个东西其实是冲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一个是Acoustic、一个是电子,而是拉弦乐的人、吹管乐的人跟玩电子的Mind set、哲学跟出发点是完全不一样的,六七零年代的灵魂乐跟放克它有结合Big Band、Classical当然还有Rock跟R&B的东西,2003年我写完这首歌的时候,自己觉得放在《黑色柳丁》会很怪,也跳过一张《太平盛世》也不适合放,但我一直非常喜欢这首歌,到这张专辑,我想做一张有些灵魂乐跟放克的东西,这张专辑有很多管乐跟弦乐,放进来我就觉得刚刚好。我很开心你听得出来。
●关于班底朱敬然与吴庆隆
我其实是一个不喜欢变动合作班底的人,我的发型师从第一张专辑到现在没有换过!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不该换来换去的,班底不是跟流行,找到了好的人就跟他一起工作。差不多是从第三张专辑开始,我开始跟朱敬然、跟吴庆隆真的有更多合作,当时朱敬然进唱片公司是我的制作助理,当时他是完全不会用计算机音乐软件的人,我一手把他教会,现在他比我厉害,注定要做这一行的;吴庆隆是因为我第二张专辑时,在南港办了一场不收费的演唱会,那场的音乐总监就是吴庆隆,那时他刚做完阿妹的大型巡回演唱会,我们认识了就很投缘,就一直工作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讲技术或技巧,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跟其它我合作的人,比如说娃娃姐、李焯雄及这次新的、第一次合作的葛大为,这几个真的有心、真的很热爱他们的工作,虽然大环境变得很恶劣,我觉得在沙漠当中,找到不是跟你抢水喝而是愿意跟你分享这一瓶水的人,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