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敦煌
已经是好多年以前了,从报纸上看到,由于工农业生产以及居民生活所需等大量耗用地下水,使得月牙泉面积越来越小,水位越来越低,这一西部自然风光之一绝,正面临着可能消失的危险。那时心里真的有一种焦急的感觉,甚至产生一种冲动,想立即动身去敦煌,看看月牙泉。当时还专门约了人,拟定了线路,准备先到兰州,然后去敦煌,再去青海湖。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终于没有成行。但月牙泉从此就一直搁在我心里。
5
月
29
日,我终于来到了敦煌。
大漠的风光,对于生活在江南的我来说,自是别具吸引力。其实傍晚一下飞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征篷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等等古人的诗句,便开始在我脑海里纷乱地跳跃。当天晚上,我便到街上去买了一本介绍敦煌的书来。从书中得知,早在原始社会末期,这里就有被称作“三苗人”的古人繁衍生息。西汉王朝在敦煌建郡后,这里成为丝绸之路的要道,是各国使臣、商贾、僧侣以及边关将士往来西域和中原的必经之地,敦煌由此而逐步发展成为西北军政中心和文化商业重地。敦煌也是佛教东传的通道和门户,十六国时期即已成为河西地区的佛教中心。据记载,唐玄奘自印度取经回来,也是经敦煌返回长安的。
作为中西交通的“咽喉锁钥”,敦煌历经战乱,几度兴衰。公元
400
年,敦煌一度成为西凉国的国都。明嘉靖三年(公元
1524
年),因明王朝下令闭锁嘉峪关,将关西平民迁徙关内,敦煌遂在此后
200
间成为“风播柽柳空千里,月照流沙别一天”的荒漠之地。新中国成立后,敦煌一直是县治所在。
1986
年,敦煌被国务院命名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
1987
年,敦煌撤县设市。
到敦煌当然不能不去看鸣沙山、月牙泉和莫高窟。由流沙堆积而成的鸣沙山,横卧在敦煌城南。据说,鸣沙山所以会发出鸣响,是因为沙子下面,埋着无数征战边关的将士和敌兵的尸骨。传说古时候有一位将军,领兵出征西域胜利归来,在鸣沙山下安营扎寨。夜里敌兵前来偷袭,双方于是展开激烈的撕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此时,突然狂风大作,铺天盖地的黄沙就象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将所有人都埋在下面。此后,每逢刮风,鸣沙山就会发出鸣响,人们说,那是齐鸣的金鼓声和刀剑的撞击声。这个传说,使人不由得想起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样的诗句。
鸣沙山中的月牙泉,酷似一弯新月。据介绍,月牙泉东西长
300
余米、南北宽
50
余米。我实际看到的月牙泉,感觉远比介绍说的要小得多。月牙泉能在流沙的包围中历经数千年而不干涸,实在是大自然创造的一大奇迹。谁也不知道,这一奇迹到底还能存续多久?现在,月牙泉的近旁,建起了人工蓄水池,以便在月牙泉水位过低的时候放水进去。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样的做法,是否会让自然奇观渐渐蜕变成人造景观?鸣沙山如果失去了月牙泉,又将变得怎样?触摸着月牙泉边的沙子,我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产生的隐忧。
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公元
366
年)、停建于元朝的莫高窟,坐落在敦煌城东南
25
公里处的大泉河谷,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佛教艺术宝库,至今仍保存着
492
个洞窟、
2400
余尊彩塑和
45000
多平方米的壁画。清光绪二十六年(公元
1900
年),一名叫王圆箓的道士在清理洞窟流沙时,无意中发现了藏经洞。在长达
7
年间几次求助于官方无果的情况下,他拿洞中所藏文物换取银子,用以修缮洞窟和洞窟中的佛像。一批批外国探险家、考古家闻知消息后,先后来到莫高窟。他们挖空心思从王圆箓的手中拿走了大批珍贵文物,使藏经洞中的
3
万余件珍贵文物中,有
2
万
2
千余件流散到国外,国内仅剩
8
千余件断简残篇,以致于历史学家陈寅恪忍不住发出这样沉重而又痛苦的叹息:“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
莫高窟修凿在鸣沙山东麓的崖壁上,山崖为沉积岩体。触摸着那坚硬而粗砺的岩层,我仿佛在触摸中国历史饱经沧桑的肌肤,内心深处,隐隐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