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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和梅子见了,度过了难忘的48小时。我原本以为这将是我人生经历中一段异常美丽的回忆,但我错了,因为没过多久,梅子便告诉我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我惊呆了。其实,我觉得这纯粹是个意外,因为我和梅子做爱的时候虽然没采取避孕措施,但我每次都射到外面的,而且梅子还是安全期,理论上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没想到这样竟也能让她怀上。那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梅子会不会搞错了,那些日子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但梅子肯定的说她根本就没和别的男人接触过,然后梅子居然问我想不想要这个孩子,态度还异常诚恳。老实说当时我的心很乱,一方面真希望梅子能替我生个孩子;另一方面,我也知道这纯粹是一个自私想法,我算她什么人啊,她毕竟还是一个未嫁的大姑娘啊。我说:“算了,我不能让你背负那么大的压力把孩子养大,因为对这个孩子,我肯定尽不到任何责任。”梅子说:“那好吧,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处理。”可我能不管么,我总在网上问她:“你怎么处理了,有没有把孩子打掉,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直到有一天,梅子给我发来了一篇名为《扑火》的文字,我读完之后,彻底惊呆了,我简直对自己的行为懊悔得无以复加。
下面这篇文字就是梅子用血泪为我写的,看完它之后我才真正懂得我是玩不起的人,我所做的一切背叛良心的事情都要遭报应,我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都在巨大的良心谴责中度过,我甚至害怕再见网友,害怕再给任何人造成伤害。
扑火
你一次次地扑着柔弱的双翅
锲而不舍飞向那腾跃的火焰
就在终于接近光明的瞬间
也接近了生命的终点
从你短暂的生命中
我体会到了
什么叫
痴恋
“虚名,你可能真要成为我孩子的父亲了。”那天,也就是在我离开的第26天,我在网上简简单单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我不去猜想你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因为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名副其实地是你的女人了。短短的26天,我竟然孕育了你的骨血。虚名,什么都不必说。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难言之苦:夏雨需要你,你们的孩子需要你,我清楚我该怎么做,我告诉你这个事实,只是因为你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你放心,我会把一切处理好。尽管我和你一样希望可以留下这个孩子。
说到堕胎,我其实仍然心存忧惧,毕竟上一次留下的阴影很难烟云散尽,但我还是得拿出勇气去做。我知道首先必须做好周密的准备,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件事千万不能被老妈知道,否则麻烦多多。还有,采取行动要及时果断,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间。另外,还要考虑好怎样向公司请假,怎样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怎样避免周围人们的疑虑等等,女人与生俱来的细心引导我顺利地准备好了一切。6月1日儿童节,我一个人乘车去妇婴医院做检查,我将亲自验证我怀上了虚名的孩子,并且亲自宣判它不能降生到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这是不是有点残酷?
那天来看病的患者很少,整个检查进行的非常顺利。当听到医生说我确实怀孕了,并且已经有40多天了,我当时由里到外一点也没有感到震惊。本想当天就做人流,快刀斩乱麻算了。可医生说现在还早了点,要做人流至少还要等一周,遂只好改做药流。当我拎着一袋子方方圆圆的药盒药瓶走出医院的时候,不禁暗自苦笑:“儿啊,你运气好,先在妈妈肚子里过了节再说吧。”
我回去以后依旧不动声色,每天偷偷遵医嘱早晚服药。然而,令我暗暗叫苦的是,我发现自己厌食恶心的症状渐渐明显起来。那几天天热,老妈以为我是中了暑,也没怎么理会。只有我心里最清楚,这是腹中那个小坏蛋捣的乱。终于在第四天(医嘱这天去医院用药)早上,这种恶心升级为呕吐,把勉强咽了几口的早饭连同胃液一起呕吐出来,呕得我鼻涕眼泪一起下来,看来真是再也拖不下去了。放下饭碗,我赶乘公交车去医院,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见了上次那个医生。她指导我交款取药,然后帮我把药上好(是那种直接插入阴道里的栓剂)。医生说用药后要平卧一小时,至少留院观察六小时,会有腹泻症状。躺在床上,在寂寞难耐和焦虑不安的等待中,我忍不住拼命地想你。虚名,此时此刻,你能感应到我的呼唤吗?多想你可以陪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给我勇气,给我安慰。虚名你知道吗,就在这个时刻,我多么需要你!我曾几次拿起枕边的电话,不由自主地按下你的号码,想听听你的声音,可最终就在要按下0k的一刹那,却换成了玩游戏。我不能去打扰你,你的周末只应该属于你的家,只应该属于你的夏雨,思念还是让我一个人承受吧,谁让我这样爱你!
终于开始腹痛了,一阵紧似一阵,我一趟趟跑卫生间。我一边用手臂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顺利地流下来,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上天,你会保佑我吗?虚名,你会为我祈祷吗?中午11:30左右,终于看到一个裹着血丝的毛茸茸的肉囊流了出来。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胎囊,那么真切!我端着便盆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个脱离了人体的无生命的胚胎,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孩。虚名,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也许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拥有这样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了,你说是么虚名?
原本以为已经没有大碍的我,却遇到了新的麻烦。连续两周,我的阴道一直在流血,有时如泉如注,有时滴滴沥沥,而且以前腰酸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知道我需要休息,可是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我还得乘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上班;我知道应该按时吃药,可是每天繁忙的工作和无规律的作息使我几乎忽略了自己。虚名,我真的有点担忧、有点害怕,这样下去我会垮掉还是会一天天好起来?两周后,我又去医院复诊,医生查看了B超检查结果,询问了我的情况,皱着眉头说:“看来还是没流净,再观察一周吧,要是还流不净就得清宫。”清宫这个词让我心头猛地一沉,上一次的痛苦经历至今仍感之如昨、痛之切肤,我没想到此番仍是在劫难逃了。虚名,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上帝真要这么严厉地惩罚我吗?只因为我对你的痴恋与不悔?
第三周周末,也是我被告知怀上你的孩子后的第29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医院。这次我得到的宣判是:“子宫中残留的带状物增大了,必须清宫。”我从医生手中接过手术交费单,定了定神,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下,然后向交款台走去。当我打开钱夹时,这才发现早上带的三百元钱已经所剩无几,不够交手术费了,尴尬和焦急使我额头立刻冒出汗来。“你家属没来?”“没有。”“那你只能回去取钱了,没办法,按规定不交齐费用我们是不能实施手术的。”“我明白,我这就去想办法。”
盛夏的中午,骄阳似火,我奔走在街头,急匆匆地寻找着可以提款的银行。一个月来,为了这个不能出世的孩子,我一次次地跑医院:挂号,化验,检查,开药,手术……卡里近千元的积蓄几将花光耗尽,而我却没舍得花一分钱给自己买一点营养品。虚名啊,为什么爱你就注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为什么即使是这样我仍旧无怨无悔地爱你。在两站路之外,我终于找到一家招行自助营业厅,取出了卡里仅余的100元钱。当我握着这救命钱匆匆赶回医院的时候,衣襟已被汗湿透了。
交齐款,迈进手术室,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竟一下子平静下来,仿佛冻结于冰点的湖水——没有期待,没有伤感,也没有恐惧。我就这样安然地爬上了手术台,顺从地听从医生的摆布,冷静地看着医生在我周围忙碌:消毒、注射麻药针……我甚至还颇为轻松地和那几个女医生聊着家常。然而渐渐地,眼前的人和景物都越来越模糊,在跳跃,在旋转,在变形……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嘤嘤嗡嗡混做一团,意识仿佛还存在,然而却分辨不清周围的事物了。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和心跳都在一点点减慢,朦朦胧胧中耳畔有个声音传来:“睡吧。”我就合上了眼睛。我仿佛做了一个梦,仿佛掉进了时空的河流,在漩涡中挣扎,仿佛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或许那个地方正是前世吧。忽然我被什么东西触痛了,我想惊叫,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我用尽全力想喊:“虚名,原来我是在这里见过你的。”可是你不回答。难道是你没听见?哦,天啊!我怎么发不出声音了?难道是我身体的能量快燃尽了?是的,我在燃烧,一点一点,烈火在嘶咬我的全身,吸干我最后一滴血液,扯断我的每一块肌肉,熔化我的每一寸骨骼……可是我却并不惊慌和恐惧。虚名,我又看见了你狡黠迷人的微笑,我也在竭尽全力地对你微笑,坦然地、满足地、欣慰地……我真的太疲惫了,我真的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看着你迷人的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缥缈的声音在问:“你叫什么名字?”问我吗?我睁不开眼,辩不清是谁在问,应该是医生吧。我的大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我知道我又经过了一场劫难,我还活着,虚名你看到了吗?我真高兴我还好好地活着,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爱你。
“是的,爱到飞蛾扑火是一种堕落。”难道,我也是一只为了爱而执迷不悔、宁死也不回头的飞蛾吗?虚名,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