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简介: |
雯雯眼里的泪花闪烁不定。我将雯雯紧紧抱在怀里,渴望把自己所有的温情传递给她。我想此时我能感触得到雯雯的内心世界,从小到大没有父母的关爱,又是何等的孤独。 | |
67 周末结束,生活继续。 星期一到公司上班,刚进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怎么了弟兄们?”我笑着说。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给谢总写恐吓信。”小宇把我拉到一边说道。 “真是好事不出门,怨事传千里。”我愤愤然的说。 据小宇说,谢梓明已经动身前往北京参加某高校举办的MBA培训讲座。 我说:“这么仓促,要多久他才回来。” 小宇说:“具体不清楚,听王正说,选派企业高层领导人去参加培训完全是要其暂时挪挪窝的意思,最近一定会从中央派人下来,以便减小调查阻力。 我说:“王正怎么会知道?” 小宇说:“都是王正今天分析出来的,案例大多如此。只要被上头盯着,别想他妈有好,迟早的事。” 一整天我坐在办公室里都心神恍惚。 王正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希喆,不愧是新一代年轻人,有魄力。” 我听出王正所说的言外之意。 愤怒之余并没有在乎我们的上下级关系,于是,我沉着脸说:“有魄力个鸟!” 王正见我毫无嬉笑面色,连忙移开搭在我肩上的手,识趣地离开。 我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文件,被从外面进来的人告知张总叫我。 自从调到财务部,在公司已经很少和张志霖见面了。一想起他是张倩的父亲,我大致已经猜到了他叫我去的原因。 来到张总办公室,张总正坐在皮椅上,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总对我很客气,忙叫我入座。 我对张总笑着说:“张总,您是不是想问我关于谢梓明和那封恐吓信的事?” 张总笑笑说:“希喆,你跟张倩是好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过问呢?” 我把恐吓信及自己被陷害的事叙述了一遍,张总听得皱起眉头。 我说:“我刚离开大学校门,在社会上一没根基,在公司里又无人结怨,这事怎么会碰到我头上?”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委屈。 张总说:“希喆,凡是要冷静,常听张倩提起你,知道你为人正直。我也一直很器重你,当初我把你调到财务部,就看你是个可造之材。” 我说:“感谢您对我的栽培。” 张总摆摆手说:“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显而易见,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如果真有你署名的举报信及那本失踪的帐本被送到了上头,他们下来向你核查,到时你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听张总说完,心里一阵紧缩,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我说:“只要身子正,不怕影子歪,我就不信老天没长眼,大不了对簿公堂。” 张总说:“现在倒不至于,不过,你最好做好心里准备,事态时刻都在发展。” 我说:“张总,这您放心,谢谢您对我的提醒。” 68 我跟雯雯住的小区周边坐落着许多民房,那里暂居着大量民工,他们每日早出晚归,同我们一起挤公共汽车。他们在车上遭受许多妇女的白眼,被认为肮脏、野蛮、没文化,在这里我很愿意为民工打抱不平,虽然他们会在公共汽车上抢座位,但决没有泼辣的上海妇女抢得凶,民工们坐一会儿仅是为了缓解疲劳,还有许多繁重的工作在等待着他们去做。他们并不野蛮,不会象上海人那样,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而骂得不可开交,他们会同乖巧的小学生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夹在两腿之间,上半身微微弯曲,象个痛经的小姑娘,双眼茫然地注视着窗外,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和一座座现代化建筑。没有他们,这些高楼大厦就不会拔地而起。如果有人把民工比喻作大粪的话,我要把上海比喻成一块贫瘠的土地,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每日同我们挤公共汽车的还有白领女士,她们总是在上班规定时间前几分钟才到站,下车后匆匆跑向地下通道或天桥,长发迎风飞舞,高跟鞋走在水泥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皮包在她们的肩上或手中摆动,并不时地伸出手腕看一下时间,我想这些白领女性中的多数是为了多睡一会儿觉才如此狼狈的。 与白领丽人相比,对于生活,我无法阻挡它带给我的诱惑以及一次一次或大或小的波折。 我怕雯雯担心,所以并没有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然而当生活养成一种习惯,就像这种爱情的习惯那样,要断绝这种习惯,同时又不毁坏生活其他诸因素,似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穿梭于生活当中,但我所不期望的还是在后来发生了。 2004年12月18日,是见到雯雯母亲的日子。 那天下午回到我和雯雯的小家后,雯雯一见到我就紧紧地抱着我,心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笑着说:“你这样抱我,就不怕我为你窒息吗?” 雯雯嗔怪地打我一拳说:“今天晚上陪我去见我妈好吗?” 自从认识雯雯,我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家人,我不禁有些好奇。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么突然,怎么不早通知我呢?” 雯雯笑着说:“我妈今天刚到。” 我说:“雯雯,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你的父母?给我说说好吗?咱俩的事,迟早都要让他们知道的。” 雯雯犹豫了一会,把头贴在我胸口说:“这有什么好讲的,还怕他们不愿意?天下父母都一样,想让孩子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在将来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疑惑地听完雯雯的话,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回想起当初雯雯住院时并没有见她家人去探望她。 我轻柔地捧起雯雯的脸,面带笑容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雯雯,跟我说说好吗?我在乎与我们有关联的一切。” 雯雯看了我一眼,像个孩子似的依偎在我的怀里。 雯雯说:“希喆,其实我早应该告诉你,只是……只是怕你会瞧不起我。” 我说:“雯雯,我的人品你还不了解吗?” 雯雯动容地说:“谢谢你,希喆。” 雯雯靠在我的怀里,讲起了她的家庭。在雯雯小学毕业那年,雯雯的父亲因在生意上一再亏损,母亲跟着一个叫郑清的男人移民去了英国。雯雯的父亲承受不住生活中的种种变故,而最终导致精神分裂。自此雯雯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 我便问雯雯:“你恨你的母亲吗?” 雯雯摇头说:“以前恨过,但现在……毕竟她是我妈……” 雯雯眼里的泪花闪烁不定。 我将雯雯紧紧抱在怀里,渴望把自己所有的温情传递给她。我想此时我能感触得到雯雯的内心世界,从小到大没有父母的关爱,又是何等的孤独。 虽然爱是一种负担,但是当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在得到爱的抚慰,特别在接受父母地爱时,这,还算是一种负担,一种坚强的负担。 此时雯雯的心与我是贴近的,那颗渴望爱与被爱的心是相信我的。我想我不会辜负她。 雯雯说:“妈现在年龄也大了,我不想让恨给她造成任何心里愧疚,毕竟我已经失去了父亲。” 我说:“雯雯,你妈能有你这个女儿真是一辈子的福份。” 69 晚上,我跟雯雯打车来到相约的饭店。 临近餐桌时,一个中年妇女向我们微笑,雯雯对我小声说:“她就是我妈。” 我疑惑地看了雯雯一眼,因为雯雯的母亲身边还坐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后来听雯雯的母亲介绍后才知道,他是郑清的儿子,郑磊。 雯雯的母亲似笑非笑得对我说:“你就是希喆吧,常听我们雯雯提起你,给你添麻烦了雯雯她还小不懂事,我又长年不在她身边。” 我谦虚地说:“阿姨说客气话了。” 雯雯的母亲刚要说话,雯雯说:“妈,在英国好好的,怎么想着大老远跑回来?” 雯雯的母亲说:“傻丫头,妈还不是惦念你?” 席间,雯雯去了趟洗手间。 雯雯的母亲说:“希喆,雯雯对我说她将来想跟你在一起,我这做母亲的也不是想反对。雯雯她还小,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就把这次回来的目的跟你直说吧。我想让雯雯陪我一起去英国,这些年在国外,没有好好对她,想就此弥补一下。”她说着,又微笑了,我懂她的微笑,那不是单纯女人的微笑,而是母亲的笑。 “希喆,你是个好男孩,可你不知道,我多想让雯雯陪我过完以后的日子。你跟雯雯的事我都知道,你看是不是……”雯雯的母亲顾忌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阿姨,您的意思我明白,雯雯她知道吗?” 雯雯的母亲说:“这事我会跟她说的,只是……别告诉雯雯我事先跟你说过。” 我说:“阿姨,这您放心。” 雯雯的母亲满足地笑了。 正说着雯雯走过来。 雯雯说:“妈,您可别套他,不然他又该不着边际地嘴富流油了。” 雯雯的母亲说:“看你这个丫头说的,我一看希喆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我强作欢笑地撑到席散。 回到家后,雯雯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切地说:“希喆,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我说说。” 我说:“哪能呢!就我,没事也能找出个事乐乐。” 雯雯甜甜一笑说:“我知道你有事也不说出来。对了,今天见了我妈,感觉怎么样?” 我说:“你妈挺关心你的。” 雯雯搂着我的脖子无比向往地说:“希望我妈将来过得和我们一样快乐。” 我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为了不让雯雯看出我的异样。我借口去盥洗室。 雯雯在我耳边小声说:“我在房间里等你。” 70 晚上我做了个梦,从梦中惊醒,额头有虚汗渗出。 雯雯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然后哄着雯雯再度睡下。 梦里,我梦见自己在跑,不停地奔跑,跑得那么急,那么快,穿梭在匆忙的人群中。 即使心跳已经快得不堪重负,即使双腿已经酸软地举步维坚,我还在竭尽全力地跑着,向着那不知名,却又仿佛充满了光明的方向飞奔。 那光明仿佛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然而,无论我怎么跑,它好象总是在距离我一步一遥的地方…… 终于,就快到了,就快到那最亮的地方了,那里有幸福,有快乐,有所有美好的一切。 可是…… 我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我的胸口又为什么感觉如此沉重?我为什么会有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在做相同的梦,相同的梦境一再重复,仿佛在预示些什么。 它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为什么我看到了前面,却怎么也看不到……结局? 71 周末的时候,我回父母家吃饭,妈惊诧于我的肚子和红润的脸色。 从老妈家回到市区的房子里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 我坐在地铁上一直在思忖我跟雯雯的事。 雯雯对我那么好,我能忍心让她离开吗? 如果彼此分开了,能对得起给我们牵线的程宏吗? 可是,只有彼此分开,才能让雯雯回到她母亲身边! 如果这样,对自己跟雯雯而言,这公平吗? 就算真娶了她,我能带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吗? 何况现在还正被人陷害着,自己的前途又将如何? 总不能凭一时美好浪漫空谈爱情? 感情的事本来就没什么错与对,如果一时兴起,就不怕将来后悔? 你他妈的做事怎么犹犹豫豫地,像干大事的料吗? 雯雯真心实意对你,怎么就下不定决心呢! 你想过雯雯她妈吗? 分还是不分?谁能告诉我是选择自私还是无私? 你小子,没人能帮你做选择,只有你自己! 谁能娶到雯雯这样的好女孩真是福气! 为什么我不能娶她呢?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我真要娶她? 哎,你他妈真粘糊! 让我再想想。 等你想完后,他妈地球都不转了! 别烦了! 我大声对自己说。 整节地铁车厢的人都朝我看,我忙恢复沉思冥想的样子。 回到我跟雯雯的温馨小家后,面对着满心欢喜向我走来的雯雯,我忽如潮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这一切好象是一场梦,我对眼前的情景产生了幻觉。 “想什么呢?”雯雯挽住我的胳膊问道。 “想你呢!”我随口应道。 “哪儿想?”雯雯笑问。 “哪儿都想。” “真的?” “真的!” 很多时候,我都想坐下来跟雯雯好好谈谈。但转念一想曾答应过雯雯母亲不告诉雯雯她母亲跟自己谈过这事。若从侧面说,雯雯又是个敏感的女孩,怕让她猜出个一二。 走在上海的繁华街景,客入其中。一如大漠里的一粒沙尘,找不到来去的方向。 许多次我站在路边,不是城市的街道,而是通向远方的大路,都会骤然心跳。我看到那些过往陌生的车辆和行人,感到疑惑。 我不知道他们的方向和生活,尽管不断地想象,一切都应该是那样,却又不断地否定,那遥远的距离究竟发生了什么? 站在路边,我像站在巨大的旋涡旁边。它巨大的吸力,会随时把我吸走,我也会无法控制地跳入其中,不惜此生的被那莫名的冲动所卷走。 那充满魔力的冲动,几乎伴随着我的青春,使我的生活产生分裂和不安。我承担并享受着生活,同时必须揣测那些与我遥远的事物,以及它带给我的困惑和烦恼。 72 我自始至终都无法探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有多深有多浅。 如果在很多人身上都可以找到那份感情,那多半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那个人在内心深处也未必会真的好好珍惜。来得容易的东西,往往也去得容易。 我和雯雯的爱情滋生于幸福之中,以为就这样了,不想却来了一场雨。好久没下过雨了,然而我对它并无久违的亲切。雨很猛烈,几近疯狂地冲刷着地面,好像在刻意涤荡着什么。 2005年1月3日,我最终输给了现实,生命不会静止不动听任我孤寂无助。据说,一扇门的关闭是无可挽回的,又说,开门和关门是生命之严峻流动的一部分。我不敢说自己没有关门后接踵而来的揪心之痛,我至少不会让门的关闭成为我生命里最具悲剧性的动作。 于是,在爱情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不再理会那撮赶不走的最后的痛。谁料,有了这场不期而至的雨。原以为,那撮痛会因雨水的浸渍蔓延扩散,岂知它来不及传播就被冲的一干二净。 2005年1月3日,我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天,因为自此之后它使我的心变得有些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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