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造日
可怜卢森博士和他的助手，前面的祷告者怎么说还有点声音留于人世，而他们两个却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欠奉，就这样瞪大着无神的双眼，直挺挺的挂在了细细的钳子上面。这个钳子的质量实在是可以令人赞叹，百多斤的重量挂在上面，竟然没有丝毫变形的迹象。
不过，机械臂似乎嫌直接插进去玩得不够爽快，小巧的止血钳还在二人的大脑里仿佛搅动般轻轻颤抖着，仿佛是在发掘宝藏一般，搅拌所发出"咕吱，咕吱"声在这个空洞死寂的舱室里面，显得格外的响亮，甚至。。。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回声。
对于这两个玩具，机械臂大概是有些厌恶了，它缓缓把止血钳抽了出来，失去了支撑的那两具躯壳，沿着舱壁，慢慢的滑落在地板上。睁大的双眼，还在盯着黝黑的舱顶，在那死灰色的瞳孔里，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惊惧迷惘。
三具躯壳都不再有任何反应，机械臂仿佛有些无趣，好似有点急于寻找新的玩具，房间里纵横密布的十多台监视器也开始活动起来，寻找下一个目标，摄象头镜头乱转，舱房内光线混乱，不一会，所有的监视器，都先后锁定在了林风的身上，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唯一的异物，便是林风。
那几条外伸的机械臂，也先后缩了回来，环绕在林风周围。它们所控制的医疗器械，也早已更新完毕，那些满是血腥的刀钳不知道被它们扔到哪里去了，看着它们的样子，似乎也要对林风的身体大动干戈，好好的再把玩把玩。
不过，在它们动手之前，高悬在手术台上方的那台高清晰监视器，开始运作了起来，高倍率摄像头不停的自动调整焦距，同时前后左右轻微摇摆，仿佛是在对下方的林风的身体进行一个全面的扫描。这套监视设备，也附属于整套医疗系统，当初配置它的时候，就已经让它具备了CT的功能，所以它现在不仅仅是在扫描林风的外形，同时也将林风身体的骨骼内脏等身体构造一并进行扫描。
在扫描的同时，操作台上的显示器也开始自动启动更新。无数的数据在显示器上飞速的跳跃，速度之快人类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几乎达到了显示器秒数刷新的极限。倏的一闪，屏幕刹那间静止下来，仿佛自开始便恒定未动一般，那上面的数据，赫然就是林风现在的身体数据。不过，在这些身体数据末尾，还加上了一大串由不知名符号组成的注释，这种奇异的符号，则和最开始在潜艇上所有计算机上出现的那种符号一般无二。此刻，即算是全世界最权威的医学家在场，恐怕亦会和常人一般迷惑不解。
八条机械臂在数据疯狂闪现的同时，也迅疾的操作起来，各种医疗机械，几乎是在同时开始了运作。它们完美的展示人类肉体所最欠缺的东西--精准。每一次的切割和钳制，都是那么的恰当好处，绝对不会超出微米以上的误差，即算是现代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观摩到它们的操作，也只能自愧不如。
而作为这八条机械臂舞台，林风这个时候差不多是已经大卸八块了。全身上下身体的各个关节或神经密集部位，都是大大小小的刀口，体内几乎所有的器官都暴露在空气之中，这八条机械臂纵横飞舞，除了林风的头颅部分没有理会以外，身上的其他的部位几乎一点不漏的全部活动到了。令人骇异的是，这些遍布全身的刀口，居然没有流出什么血来，机械臂的精准与此可见一斑，刀钳之间的配合严密无间，差不多完全避开人体内所有稍大点的血管组织。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现在机械臂的舞台，扩大到了船舱内的整个巨大空间，舱房里那些医疗器械，橱柜中的大量药物，全部被它利用起来。甚至八条机械臂在同时做着八样毫不相干的事情，只是从整体上看，所有的工作核心好像都是围绕着林风进行的。
机械臂的工作效率极为惊人，它们不知疲倦，动作精准，计划完善，整套工作紧张而不紊乱。没过多久，林风的全身就被接上十多台的医疗机械，另外，还有六只机械臂上钳着液体类或固体的药物，它们没有丝毫的停留，涂抹的涂抹，注射的注射。所有的药物都被分门别类按照某种频率塞进了林风的身体内，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刚刚完成一轮，那六条机械臂瞬间又开始补充下一轮的药物。
而剩下的两只机械臂，则是在继续着外科手术，它们就像是轻盈的舞者，飘然起落，飞速的在林风的身体上舞蹈，不断的在林风的肌肉血管之间、骨骼器官左右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这种高效率的工作到底进行了多久，舱房内空寂而不见日月，不得而知。不知那些机械臂是否疲劳了，它们渐渐停了下来。手术台上的林风，身上原来密布的刀口，现在都已被缝合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就象是一只用废弃布料拼接而成的布娃娃，诡异而可笑。
当机械臂完成所有的修补之后，那台高悬的监视器开始了它的工作。只见它缓慢的左右颤动，镜头慢慢的摇转调整，旁边的显示器上一个影象重叠整合，由线条而整体，由平面而立体，慢慢汇集成一个人像，逐渐清晰，赫然便是林风安详酣睡的面容。此时，它的镜头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银光，而这种银光慢慢的开始逐渐变亮，以镜头为中心，向着四周发散。
光线愈来愈强，这些银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逐渐朝林风的身体汇集，没多久，林风的全身都被银光覆盖住了。在银光的笼罩下，不知为何，数分钟前才被缝合的刀口，此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本来应该是十几天，或者是需要一个月完成的肌体生长过程，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便全部完成了。新生肌肉慢慢的挣扎出皮肤表层，原旧角质层组织缓缓褪去剥落，呈现出猩红的颜色。这一切，仿佛象是科普片中的特写镜头，不一会，林风全身上下俱已完好无损，从体外征状上观察，再也看不到任何手术的痕迹了，甚至连个轻微的疤痕都没有留下，尤为特别的是，在这种银光的照射下，全身的皮肤好像更白皙了一点。
沉睡着的林风，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浑若未觉，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一个噩梦中挣扎沉浮，他梦到自己正在受着千刀万剐之刑。全身都被冰凉的，薄薄的小刀一点点的划开，而在这个梦的尽头，他又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独眼，正在放出骇人的银光，仿佛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就在这时，一滴液体轻轻落下，拍打在他的面颊上，清凉之中好似心有所觉，他手指微微弹动，清醒过来，他缓缓眯开眼缝，忽然大惊失色，忍不住猛的瞪圆双眼，在自己的头顶上，居然真的有一个银色独眼，突兀的散发着一些银灰色的光线，仿佛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他想举起双手来挡住这种光线，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怎么也无法动弹。他惊慌的扭过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这才发现，原来此刻自己的全身上下，早就被这种令人眩晕得几类实质的银光完全笼罩了。
林风的大脑在这一刻涌出了无数的疑问：自己这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银光是怎么回事？！--那个独眼。。。。。。莫非自己现在依然沉浸在梦境里？！这无数的疑问压在他的心头，压抑得他几乎想狂呼乱叫，但在银光的照射下，却连舌头都只能艰难的蠕动。
骤然之间，那台监视器上的银光突然强烈起来，正仰头直视的林风猝不及防，被这种强光直刺入瞳孔深处，他的大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眼睛已经条件反射式的闭合了，但即算眼睛闭上，林风并感觉到好过多少，那银光仿佛无所不在，一条一条、一根一根、一丝一丝，在自己的脑袋里冲撞激荡。
他想咬牙，他想呻吟，那道银光宛若实质般，直接闯进了他的大脑后，在他的大脑内突然四散开来。就好像是一柄直插而入的长剑，变成了无数的小剑，在自己的大脑里肆虐着，它们在撕扯，在分割，在重组。。。。。。林风忽然有一种痛苦的错觉，这个大脑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剧烈的疼痛还只是先兆，随后而来的就是强烈的膨胀感，林风觉得是有人在自己的脑子里猛然引爆了一堆炸药，巨大的能量无处扩散，猛烈的在他的大脑里面累积，冲撞，四散，膨胀欲裂的痛苦充斥着每一条神经，但他此刻却连呻吟一声都办不到。
当所有的感觉慢慢的苏缓下来，或者是林风已然渐渐适应，他缓缓的撑开了眼皮，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景况，恍惚之中，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具体是什么，他却又不说不上来。他整理着自己支离破碎的思绪，目光游离，四处游走，当移动到了旁边的一台仪器上时，他忽然愣住了--他竟然明白那上面的文字！--忽然就明白了，如同看到客人的小费、别人膨胀的钱包一般，条件反射般的认识、理解、明白。
其实那只是两个很简单的单词，用英文标注的开始、结束。
虽然这只是两个很普通的单词，即算是一个初中生，也大多能一眼分辨--但是，对于林风这个不折不扣的文盲来说，他连四四方方的汉字都不认识，这些歪歪扭扭的英文又怎么会认识呢？！他的思绪呆滞，但目光继续在环绕在自己四周的仪器上面游弋着，情形愈来愈令他惊奇，他每看到一样仪器，那个仪器的名字，以及它的各种文字的译名注解发展历史、制造工艺、用途价值等等信息就好像是早就储存在他的大脑里面，如同电视屏幕一般一条一条显示出来。
当他把目光移到舱顶上时，这艘潜艇的资料也出现在了他的大脑里面，"凯斯尔号，全电潜艇，水上排水量一千两百吨。武备：头尾各四个五百三十三毫米鱼雷管。。。。。。"
自己这是在潜艇里面么？林风喉结抽动，难以置信的吞了一大口唾液，他的大脑被这些接踵而来的怪事快弄麻木了--不过就是在一艘潜艇里面吗？！他脑中此时一片混乱，在简单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却也没有立即产生更多的反应。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忽然猛的省起，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尚有个突兀而妖异的独眼，他马上把目光迎了上去，看自己那个突然变聪明的脑袋，能不能让自己明白那个独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目光刚刚接触到监视器，那个独眼的银光便突然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这种在外人看来是没有什么规律的闪光，传到了林风的眼中，在脑中便瞬间凸出一组思维组合："地球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称乎我宇宙流浪者。"
林风的忽然大脑"嗡"的一声乱成一团，宇宙流浪者？！。。。他大脑里的信息猛的汹涌奔流，令他马上理解到这个词的含义--外星智能。。。怎么和这玩意扯上关系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应生，不过就是看了点不该看的东西，再加上走了回背运而已。。。那也用不着奔出地球杀向宇宙吧？！！
监视器见林风没有反应，继续闪烁着，"不要拒绝交流，刚才我已植入语言体系，已不构成交流障碍。"
语言体系？植入？！听到这两个词，林风马上想起了刚刚那阵痛苦之极的折磨，他狠狠的盯着监视器，不知不觉之中，他的眼睛也开始闪烁起来，"你说什么植入，刚才我痛得要死，是不是你捣的鬼？"
自己脑中的信息宣泄而出，林风忽然呆住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是说话么？可是自己的嘴。。。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用什么说的？！难道。。。想到这里，他稍稍转过头去，注视着身边光可漆人仪板，对着它看了看。突然看到自己的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芒，林风的思想瞬间凝固了，自己的眼睛会发光？我。。。还是个人吗，这岂不变成了妖怪？
他摇了摇头，随即摆脱出这个怪异的猜疑，他的大脑很忠实的告诉他，不仅仅是妖怪而已，类似的传说还有美国的超人，闪电侠，或者吸血鬼伯爵甚至那飘渺的剑仙等等。
林风怔怔的呆了半晌，忽然清醒过来，把这些奇怪的想法都抛至脑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艰难的转动着头颅，盯着监视器，便想责问那个什么流浪者，质问它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些什么，可是他尚未发难，那个独眼先说话了，应该说先开始闪光了更准确一点，"头脑的异常？！我很抱歉，刚刚在给你植入语言系统的时候，我正在翻阅着你们的资料，可能是那些资料也随之进入的你的大脑中，也或许是因为整个植入数量与速度不对称，对你造成了影响。"
林风心中疑惑稍解，原来适才发生的那些怪事，都是这个什么什么流浪者做的。他回头一想，发现似乎也还不错，知道的东西多点总是没有坏处的。只是自己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他朝独眼望去，"你到底对我身体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周围的这些医疗器械是怎么回事？"
独眼银光闪烁，很快解答了林风的疑惑，"刚才我经过对你三个同类的。。。解剖，发现你们的生命载体虽然非常脆弱，但却有很多可以发掘的潜力，不过据我观察，你们似乎缺乏发掘利用的手段，所以我就利用现成的工具，对你的承载体做了一个小小的改进，将明显不适地方进行优化，至于你的感光系统。。。哦，是眼睛，那是为了方便交流，顺便做了一个程序上的修改。"
林风现在是彻底郁闷了，自己的身体被完全的改造了？而且还是按照这个什么流浪者的意思，那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