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时值汉城的上下班高峰期,虽然汉城的市政建设很不错,在道路交通上下了很大的本钱,但仍然免不了车流拥挤阻塞瘫痪,一般在这个时候,驾驶汽车未必能比步行更有效率。
这时全善熙再次向林风表演了她的胆略和车技,她拿出警灯放在车顶,吉普车在车辆的空隙里钻来钻去,百分之两百的发挥了它良好的性能,在速度与生命面前灵活得象一条小泥鳅,在她肆无忌惮的驾驶下连连超车,偶尔有其他车主从车窗户外探出头来,全善熙便抢先怒视,用充满威胁的目光将其杀回车内,令林风暗暗心惊。
尽管如此,但全善熙似乎仍对速度很不满意,行到中途,她索性拉响警笛,警灯闪烁的一路横冲直撞,再也不理会任何交通法则,对路上维持秩序的交通警察有若无视,径直朝前面闯去。
林风大乐,童心忽起,伸手扒下车窗,在警车上对着被超越的车辆做着手势,若是香车美女便点头致意,倘是豪车肥贾便毫不客气的比了比中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这么痛快的飚警车,此时似乎要把这十多年在警车上受过的冤气一次泄尽一般,头顶警笛凄厉,红绿灯影闪烁生辉,面上笑脸如花,很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
一路风声虎虎,林风固然心花怒放,全善熙亦飚得兴高采烈,从她的驾驶动作来看,这类游戏恐怕也是她的一大爱好,看来平时一定依仗职权干过不少。不多时吉普车穿越了汉城市区,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道路上的路灯逐一亮起,两旁的高楼大厦渐渐稀疏,最终失却踪影,放眼望去,平原上平坦无阻,远远近近多是平矮的小房,很多看上去年代已久,平顶木质、彩绘纸门,带有浓重的朝鲜民族风味。
林风呆呆的凝望着车外的景物,喃喃叹道,“真漂亮,”他转过头来,拍了拍驾驶座上的全善熙,“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这里的建筑保存得很好,我猜那座小教堂很有可能现在还完好无损!”
全善熙吃了一惊,讶然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林风笑了笑,对着车前镜伸出三个手指头,“我有三个理由,首先,根据历史记载,中国军队突破联合国军的汉江防线之后便直突汉城,战术动作迅速之极,而联合国军的阵地崩溃后便马上溃不成军,之后没有在城市近郊发生大规模的激烈战斗,所以这里应该受到的破坏较少,”他仿佛看出了全善熙的疑惑,解释道,“其实汉城受到的破坏多是飞机轰炸和火炮远程射击所致,倒没有发生过激烈巷战,你看这里——”他指了指车窗外的平房,“这一带当年恐怕多是贫民居,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受的破坏应该会不大!”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次,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带的地形,这里与中国军队当年的进攻方向相背,当前锋延伸到这里来时恐怕战斗接近尾声了,而且这一带平坦无高地,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技术兵器来分析,这里很不适合进行防御战或阻击战,从军事角度讲,如果前面的防线失守了,那指挥官多半会明智的选择撤退,在这里防御还不如保持机动,利用中国军队补给不充分的机会拉出纵深,到后面的山地重组阵线!”
“最后,你注意观察过这附近的植物没有,据我观察,这里的很多大树都有将近六、七十年的树龄了,而且没有任何移植的痕迹,那么这就说明汉城在近数十年来是向南扩张发展,你看——”林风看着窗外的民居,“这里的很多建筑都保留着岁月的痕迹,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座小教堂若是经过一定的修缮,说不定现在还在使用!”
全善熙目瞪口呆的看着镜子里的林风,忽然叹了一口气,由衷赞道,“唉。。。管中窥豹,由点及面——你不做警察真是太可惜了!”
林风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做警察很好么?太缺乏挑战性了!”他傲然道,“你知道一句名言么?所谓‘压力越大能力越强’,做一名出类拔萃的贼要比成为一名成功的警察更为艰辛,我们的路途满是荆棘,淘汰便是监狱或死亡,当然不可能比你们警察差!”
全善熙错愕半晌,手中机械的握着方向盘,刚才林风的一番自吹自擂,似乎快要颠覆她的人生理念,虽然她绝不相信,但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口中胡乱应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风愕然,忽然俯过身去,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一侧,小声问道,“小姐,您不是在想情人了吧?”未待她回答,他坐回原位哈哈大笑,“真不知道你平时怎么做警察的——现在当然是下车找人当地人问问嘛,多半就会找到线索了!”
全善熙心中怒极,反手猛的转方向盘,“砰”的一声,林风的脑袋重重的撞在车窗上,他哼哼唧唧揉搓着疼处,却也不敢再次冒犯,只是小声抱怨道,“真是太没责任心了,你开始就应该要提醒我系上安全带嘛。。。。。。”
此刻路边迎面走来一群少年,红头绿发斜叼着香烟,恶形痞象,全善熙此刻心中躁怒,想也不想便一脚刹车,喀嚓一声拉开车门便冲了出去,对着当头的少年兜头便是一脚,蹬得他直飞出数米外,手中擒过另一名少年的衣襟,“你认得我么?!”
林风走下车来,忽然见她无端施暴,正自目瞪口呆,心道这下又麻烦了,恐怕又会被追杀逃命,但接下来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只见那数名蛊惑仔居然毫不反抗,哆哆嗦嗦的立在一边齐齐鞠躬,被全善熙擒住的那少年颤抖着连连点头,居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全善熙恶狠狠的斥道,“认得我就好——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有座小教堂?!”她手上使力,把少年提得双脚离地,“一座很老的小教堂!”
那少年面色惨白,哆嗦半晌,终于颤声道,“我。。。我。。。我不知道。。。。。。”
林风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的自己来,忽然有点同情这个小混混,走上前去劝道,“我说全大小姐,你有没搞错,这次又不是反黑扫黄,我们应该找个信仰上帝的来。。。。。。”
未等他说完,全善熙怒色一振,那小混混魂飞魄散,忽然扭过头去,嘶声叫道,“她爸爸是牧师。。。你问她吧!!。。。。。。”
林风呆了一呆,举目朝那边瞧去,只见一名打扮妖异的少女畏畏缩缩的站在最后,不禁搔了搔头皮,慢慢走了过去,面上满是惊讶之色,“有没搞错,牧师的女儿居然也出来混,”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话到嘴边居然问了一句,“你男朋友是不是叫‘山鸡’?!。。。。。”
少女惊奇的看着他,嚅嚅道,“我。。。没男朋友,我朋友叫。。。她叫‘凤凰’。。。”
全善熙慢慢走了过来,疑惑的看着林风,“她是同性恋,你问她男朋友做甚么?”神色间大是不悦。
林风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居然变凤凰了?怪不得怪不得,果然时代变了。。。”他朝全善熙摆了摆手,转头又面对着少女,笑咪咪的问道:“小妹妹,你知道附近有座很老很老的。。。而且很小很小的教堂么?”
那少女怯怯的看了全善熙一眼,点了点头,小声答道,“有的。。。”她稍一犹豫,继续说道,“不过。。。不过自科森爷爷多年前去世后,那里就废弃了,现在大家都去新教堂听教义。。。。。。”
林风急忙追问道,“那它在哪个位置?!”
“就在那边,”那少女回头指了指,“过这片房子大概两公里,在环城第五大道边上!”
林风大喜,正准备道谢,旁边的全善熙忽然厉声喝道,“好了,你们快滚!”一群蛊惑仔如蒙大赦,急忙抱头鼠窜四散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这条幽静的街道上。
全善良冷冷的看着林风,“林先生,我想我得提醒您一下,现在我们的任务很重,而且时间紧迫,所以请勿要做一些与案件无关的事!”
林风愕然,他转头看了看她,疑惑的问道,“什么无关有关的?”
全善熙忽然怒气冲冲的道,“那你刚才为什么问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你看你那色咪咪的样子?!真恶心!”此刻柳眉倒竖,美目含煞,令人摸不着头脑。
见她神色不善,林风心中一跳,很怕她忽然对自己动手动脚,无暇多想,急忙转移话题道,“没什么,顺口问问——对了,他们好象很怕你一样?!”
全善熙怒色稍敛,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昂然道,“当然,想当年我做巡警的时候,这汉城上上下下的流氓谁没被我揍过!”
林风知道她家世甚好,却也不禁有些怀疑,“那也不至于这么怕你吧?!”
全善熙微微一笑,得意洋洋,“光拳脚自然不行,他们若是跟我做对,我便去扫他们老大的场子,然后放出风来说谁得罪了我,”她斜过眼睛,“那些黑道人物可就比我凶狠多了,穿小腿抽脚筋烤手指,末了还得出来给我赔罪——不然你以为这些人渣会这么听话?”
林风听在耳中很不是滋味,心中大是反感,随口敷衍道,“哦,那也不错,挨美女的揍也算荣幸,”他转移话题,“看来这次应该会抢在李信前头了吧?打死我也不相信,他能比我们更先找到教堂的位置,李老大啊李老大,这次我倒要看你有什么。。。”话未说完,脑中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忽然张大了嘴巴,呆呆出神。
全善熙着林风痴呆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脱口问道,“又怎么了?!”
林风猛的转过身子,朝全善熙劈口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汉城有很多蛊惑仔认识你么?!”
全善熙呆了一呆,随即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林风,茫然不解。
林风忽然叹了一口气,“早就应该想到的,李信与韩国地下势力勾结得那么深,唉。。。。。。”他苦笑道,“刚才不应该找这些人问路的!”
全善熙醒悟过来,猛的跳起,此刻便要拔足追去,却又被林风拉住了,“你做甚么?他们散到各处了,还来得及么?!”他冷笑道,“‘两个警察’晚上出来抓着他们盘问,你以为道上的人不会注意么?恐怕此刻这区的老大早已收到风声了,还能瞒得过谁?!”
两人沉默良久,林风见全善熙一脸悔恨颓丧之色,却也只得上去拍了拍她的香肩,柔声安慰道,“不过这样更好,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小教堂做个陷阱,引诱李信这条大鱼!”见她精神稍振,林风冷笑道,“这个饵他咬得咬,不咬也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