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风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气,全善熙急忙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守株待兔?!这个法子也太浅显了点吧,对李信这样高智商的罪犯有用么?!”
林风沉吟半晌,伸出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解释道,“这不是有用无用的问题,”他定定的看着全善熙,“这是一个死局,无所谓看穿不看穿!”
全善熙低头不语,面上半信半疑。
“虽然万祖父遗下的日记上没有关于宝藏的埋藏地点的详细记载,但这并不能说明教堂内没有其他线索,因为当年战事情急,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探寻这个秘密,所以如果李信在知道我们已然寻出教堂位置的消息之后,一定会心急如焚——”他忽然大笑,探出巨掌,捏着全善熙的小手问道,“若是宝藏被我们找到了,将会怎么处理?!”
全善熙愕然抬头,丝毫没察觉到林风在吃豆腐,“当然是归国家所有啊,这本就是我们的民族遗产,自然由现在的合法政府来继承!”
“这就对了,”林风笑道,“若是真启出宝藏,我想韩国政府一定会出动大批军队,郑而重之的将它安全转移至国家金库——虽然李信神通广大,难道他还能和韩国军队开战不成?!”
全善熙仿佛有些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他唯一的机会便是抢在我们前头找到宝藏的埋藏地点,或者抢先启出宝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所以他一定会在短期内想办法进入教堂!”林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全善熙秀眉微蹇,李信给她的挫折实在太多,她显然有点缺乏自信,“据我对李信的了解,象他这么谨慎的人,恐怕是不可能跳入别人的陷阱的!”
林风缓缓摇头,神色凝重,“错,据我对李信的了解,他这次一定会来!”
全善熙狐疑的看着林风,不能置信的问道,“你的了解?凭什么这么肯定?!”
林风轻轻放开她的手,仰起头来凝视着无尽的星空,“凭男人的直觉!”他谓然长叹,“李信虽然谨慎,但他更自信,便如上次那样,在重重围堵截之下,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可能乘飞机来韩国,但他偏偏甘冒奇险,硬是做到了,”他忽然微微一笑,眼中忽然流露出赞赏和钦佩之色,“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一定会来的!”
在林风下了这个绝然的论断之后,全善熙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只能依从他的意见,毕竟从开始到现在,能够勉强与李信斗得旗鼓相当的只有林风一人,便如高手博弈,局外人安知其中的应对揣摩。所以之后全善熙便立即向汉城警察局提交报告,申请总局派出一小组精悍刑警,对小教堂进行特别监控。
日日流兮,一晃过去三天了,但李信那边依然没有动静,甚至教堂边连个混混蛊惑仔都没有出现过,全善熙很有些沉不住气,但林风却依然我行我素,仿佛对自己的论断坚信不移,在这几天里,他借用了韩国警方的很多探测仪器,对这座小教堂进行了全面搜索,从房顶到地面,从墙壁砖层到桌椅缝隙,他甚至在教堂的地面打了洞来寻找地窖,却一直一无所获,在无法找到实物之后,他又仔细的翻阅教堂内存放的所有神学或哲学典籍,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宝藏的只字片语的暗示,这实在是令他有些沮丧,可惜这座教堂是受法律保护的历史建筑,否则他一定会将它拆成砖瓦仔细研究。
此刻他站在教堂对面的一座高楼上,无奈的看着对面的教堂尖顶,对旁边的全善熙叹道,“真不知道费尔神甫玩的什么把戏,看来这个秘密或许真的被他带上天堂了!”
全善熙端着望远镜,不停的在教堂附近左右观察,口中应道,“宝藏不是最重要的,大韩民国并不差那一点财宝,重要是抓住李信,从而楸出破坏我国金融的那批败类,他们给我国造成的损失太大了!”
林风苦笑无语,忽然那边街上传来一片喧闹之声,他下意识的扭头望去,不禁目瞪口呆。
远远的一片人群如蚂蚁一般黑压压的慢慢涌了过来,整条大街自机动车道和人行道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林风举起望远镜,居然是一支游行队伍,打头的数名男女身上只披数片面积极小的布条,手上却拉着一副极为宽阔的长幅,上面用韩文大书“民主、自由、宽容、理解,”数个大字,他吓了一跳,朝全善熙问道,“最近好象还没大选吧?你们的金二中总统又遭弹劾了?!”
全善熙亦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皱眉道,“不关金二中总统的事,天。。。我居然不知道,今天是。。。是‘世界同性恋解放日’!”
“什么?‘同性恋解放日’?什么乱七八糟的?!”林风目瞪口呆,脑中搜索资料,居然还真的还有这么有个日子,是近年一批欧洲人倡导的同性恋纪念日,他喃喃说道,“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待惊叹完毕,他忽然发觉这支游行队伍居然自街口转向,径直朝小教堂的方向行来,人流如潮水一般,小旗舞成一片,喇叭口号声震耳欲聋,旁边还有不少记者频频摄影拍照,他呆了一呆,马上反应过来,失声道,“这次糟了!”
全善熙稍一错愕,忽然也省悟过来,惊叫道:“李信。。。”
两人面面相觎,均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风痛苦的呻吟道,“居然还有这么一着,真是奇谋迭出啊!”他转身一把抓住全善熙的肩膀,“能用警方的名义命令他们绕道么?!”
全善熙痛苦的捧着头,“不可能,他们能到这里,说明已然取得了政府许可,若是没有正当理由,我们无权阻挠,唉。。。”她长叹一声,“都怪我事先没有对其他部门进行通报。。。但这件案子实在是机密级,那又怎么能通报呢?!”她自怨自艾,神色间苦恼之极。
林风急道,“那怎么行?难道你不知道么?李信的手段很疯狂——他能劫持飞机,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这么多人,我恐怕有起事来。。。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警方怎么能不对此做出反应?!”
全善熙摇头道,“公民的结社、集会、游行示威言论自由是大韩民国宪法直接列出的,正因为我们是警察,所以更不能越雷池一步。。。。。”她叹了一口气,脸上神情古怪,不知道是骄傲还是苦恼,“大韩民国是民主社会,没有人可以挑战宪法的权威,我们不行,即算总统亲来也不行!!”
林风颓然坐倒,喃喃道,“我下他一个套,他反将我一军!”他摇头苦笑道,“现在看来我们倒入了他的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下一招了!”
两人默然无语,端着望远镜紧张的盯着游行队伍,无奈的等待着变数到来。
无任何出奇之处,游行队伍到达小教堂附近时忽然一阵混乱,也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批人,各自手持大棒突然冲入游行队伍中一阵狂揍,为首的一名大汉居然醒目穿着朝鲜族的民族服装,手中挥舞着一杆大旗,上书几个大字:“大韩民国传统风俗协会”,只见那大汉身形魁梧孔武有力,一杆大旗舞得哗哗做响,在人群之中左右冲杀,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恍然望去,有若常山赵子龙之勇。
此刻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惨呼声不绝于耳,原本在维持秩序的寥寥数名警察亦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林风目瞪口呆的放下望远镜,脸上似笑似哭,竟不知道作何表示。
全善熙这一次却出奇的没有冲动,依然保持着冷静,此时她的表现敬业之极,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静静的观察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过滤每一个人的形貌。不时拿着对讲机和其他数名协助监控的刑警联系,命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坚守岗位。
远远的,一阵凄厉的警笛声传来,由远及近,两辆警用中巴车迅速驶来,车门开处,跳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径直朝出事地点冲来,或者是场面不大的缘故,他们没有按照正常的防暴程序组成阵形,就那么提着盾牌挥舞警棍,劈头劈脸一通乱打,企图驱散人群,在强烈的冲击之下,人群被猛的冲动,拥挤着朝四面逃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故意,数名青年仿佛无路可逃跑,猛的几脚踹开小教堂的大门,冲了进去。
全善熙和林风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的眼中均是一阵疑惑,忽然同时失声道,“不对!!”
哪有这么平息集会骚乱的?!
两人不约而同转身奔朝楼下奔去,全善熙一边急速奔跑,一边举起对讲机连声呼叫,对讲机回应出数声喧闹的声响,忽然嘎然而止,再无一丝声息。不多时两人奔到楼下,此刻人群早已逃散,只有数名伤者相互搀扶着蹒跚而行,全善熙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大力的拍了拍对讲机,朝四周楼上的制高点望去,那开始布置的数名暗哨和狙击手都没有一声回应。
林风的心直望下沉,心知李信已然成功,他忽然立足不动,扯了一把全善熙,冷冷的说道,“没用了,他已经进去了!”他茫然看着对面的教堂,脸上全是失望,“通知警察局,调集大队人马,把这里全面封锁!”见全善熙急忙掏出手机,他又补上一句,“最好派出直升机来,还有附近的下水道也要封锁住!”
此刻这片大街如死道一般,商店关门居民闭户,开始那数十名防暴警察此刻亦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甚至连那两辆中巴警车亦踪影全无。
林风感觉胸口气淤闷结,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颓丧,蒙在心房内左冲右撞却无从宣泄。此时夕阳斜下,他孤零零的一人独自站在这条空寂的大街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旋风卷过,数张纸屑飘扬浮动,他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教堂。
他知道,此刻对面的教堂内也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数分钟之后,一长溜警车陆续赶到,一排排极有秩序的围成数道街垒,头蒙面罩的重装警察纷纷占据了四处的有利地形,黑洞洞的枪口如草丛一般齐齐从各个方向探出,全部朝一个方向瞄准。
天空一阵轰鸣,天际黯淡多云,数架直升飞机隐约组成了一个方形,交替着盘旋来去。
全善熙慢慢走到他身边,一反常态的温柔劝道,“走吧,我们去安全位置!”
林风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之极,“不用了,他会找我!”
全善熙愕然,正要再次相劝,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起,“下午好,全警官,能让林风先生接听么?!——谢谢!”声音柔和圆润,此刻身陷绝境,李信依旧如平日般彬彬有礼,声音平稳,仿佛是在说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林风神色木然,伸手从瞠目结舌的全善熙手中接过对讲机,“您好,李先生,小弟恭候已久!”此刻他心情极为复杂,往次相比,既不称“李老大”也不叫“殿下”,语调中极有礼貌。
“哦?那真是抱歉,您太费心了!”从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绝望之处,全善熙隐隐有些失望,只听李信继续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您能进来和我谈谈,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可能需要交换一些意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您能屈架的话,作为交换,我将马上释放被扣押的这几名警察!”
林风微微一笑,把对讲机凑到嘴边,“荣幸之至!”
他把对讲机递还给全善熙,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丝毫不理会全善熙的阻挠,就那么施施然跨进了教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