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异 种 第六章 教皇的骑士
遵循何怜怜父母亲当年的行动路线，两人决定搭乘“东方快车”前往匈牙利。东方快车是一条纵贯欧亚的国际铁路，由中国沈阳站首发，至德国柏林站终点，历经中国、俄罗斯、南斯拉夫、匈牙利等国家，由欧洲联盟、俄罗斯和中国的三个铁路公司分别承建，最后于20XX年X月X日并轨通车，绰号“大陆血脉”，又称“东方快车”。
第一站的目标便是顿河草原，根据何怜怜的介绍，当年她的父母便是在阿兰古国的遗迹上初窥厅堂的，亦是尼人与人类混血融入人类社会的第一站，应该会有不少有价值的资料。
从车窗外望去，西伯利亚平原苍苍莽莽无边无际，远远近近隐约可以见倒点点炊烟。俄罗斯地广人稀，气候干燥寒冷，生存环境恶劣，造就了她独特的文化，她的文学、音乐永远带着那么一点悲怆壮烈的味道，而她的人民则性格豪爽粗旷，喜好烈酒狂舞。林风一直以为，他们的这种文化是直接由游牧民族那里继承而来。
穿过了西伯利亚平原，两人在顿河以西的一个叫索拉尔小城下车。
这是一座保存得极为完整的古城，面积极小，带有浓郁的中世纪风格，林风经过搜索资料得知，这座小城市应该是由一座侯爵城堡庄园发展而来，由于战略位置不甚重要，它奇迹般的逃过了二战的炮火，得已完整的保存至今，而离它不远的斯大林格勒便在当时全城毁于战争，居民几乎死伤殆尽，而它现在却成为了一座颇为兴旺的旅游城市。
正如所有的古建筑一样，两人走出火车站便感觉倒一股阴森之气，由于现在是旅游淡季，附近往来的游客寥寥无几，火车站出口的亦只又孤零零两三辆出租车。街道仿佛一如中世纪那样，由大大小小的碎石铺就，两旁的房屋建筑俱是粗糙大大石块筑成，店铺的门口挂着数面布幔，由气无力的随风飘拂，“咚咚”几声悠扬的钟声穿来，两人极目望去，依稀可以见倒教堂高耸的尖顶。
何怜怜厌恶的看了教堂一眼，伸手扯了扯林风，两人快步朝街后走去，未行出几步，一辆米黄色的吉普车疾驶而过，忽然“咯吱”一声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一个脑袋伸了出来，操着一口生涩的英语，笑嘻嘻的问道，“哈罗，两位客人——需要当地人的友谊么？！”
林风定睛望去，那小伙子大概二十五、六岁年纪，眼窝深陷皮肤雪白，金发柔软的贴在额前，一副典型的斯拉夫面孔，它哑然失笑，横身移步，挡在何怜怜身前，亦笑嘻嘻的用俄语回应道，“嗨，老兄，先自己推销一下，看能否让我们动心！”因为遗迹远在城外，路途颇远，他们确实需要一辆代步的座驾。
“哦！天，您居然会说俄语？！”那小伙很有些兴奋，忽的推开车门走了出来，与他颇为幼稚的面孔很不相称的是，他身量极高，竟比林风整整高出一个头，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他居然颇为优雅的朝何怜怜躬身一礼，“鄙人德夫索斯尔拉洛夫斯基——当然，两位可以叫我德拉，我自幼在这一带长大，非常熟悉索拉尔的一草一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位应该是去阿兰古国的遗迹游览吧？！”
林风微微一笑，朝他颔首道，“当然！”
“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挺起胸膛，“我便是这里最好的导游，而且。。。”他拍了拍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小车，“而且您看这辆车。。。咳。。。咳，这个。。。两位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辆究竟考验的好车。。。行驶中从来出过差错。。。以上帝的名义发誓，这是这一带最适合在野外奔驰的汽车了！”
林风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俄罗斯工业那么强悍，却总是不产名车的原因了，”他下巴一昂，手中一松，行李脱手掉落在地上，“不过你说服我了，那么这就前进吧！”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德拉眉开眼笑，忙不迭的拾起二人的行李塞进尾箱，一溜烟钻进驾驶室，朝林风伸出脏兮兮的手掌，“请预支酬金百分之二十五——我不收卢布，谢谢！！”
林风无奈的笑了笑，掏出数张大面额钞票放在他掌心，在他满足的缩手之前猛的捏住他的手腕，“一定要到遗迹，明白么？！”
德拉忽然露出一丝惊奇之色，手腕一转，略一伸缩轻松的脱开了林风掌握，回过头去满不在乎的应道，“当然，您的愿望就是命令！”
林风心中暗暗骇异，虽然他不擅长徒手格斗，但刚才那一捏却是借鉴了军警擒拿手法的小技巧，捏住了德拉手腕骨骼的结合部位，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使不上力才对，可他居然之是轻轻一挣便行若无事，这不禁令他心中警惕非常。
车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起来，刚才异常活泼的德拉这回仿佛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路面上，专心驾驶着汽车，虽然他兼任着“导游”的角色，但此刻竟一言不发，毫无为两人介绍风景名胜的意思，其表现与适才判若两人，实在是奇怪之极，连何怜怜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她暗暗捏紧了林风的手掌，忽然发觉自己的手心居然满是汗水。
林风有些头大，他此刻忽然想到何怜怜的父母便是这样在考古途中在欧洲忽然失踪掉的，难道这其中还会有什么蹊跷？！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些鲁莽了，他回头瞄了何怜怜一眼，她面色也十分不安，心中忽然有些懊恼，原本以为只是一趟单纯的考古活动，自己可能只是充当一个陪同者的角色，最多用超能力提供资料、帮助分析等帮点小忙之类，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未必如料想中的那么简单，前面的路云雾重重，或许是何怜怜有很多事情没告诉自己，或许是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比预料中的要大得多。
看来阿兰古国的知名度不是很高，这条道路恐怕多年未经过好好的修缮了，一路坑坑洼洼，德拉把车开得飞快，后排的两人感觉甚是颠簸。林风心中越来越忐忑，他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以前他在道上混的时候就有朋友干这个行当，名号叫“仙人跳”，即把客人骗到荒郊野外下手抢劫，此刻他凝视着德拉壮实宽厚的背脊，忽然感觉一阵寒意。
他偷偷的伸出头去，朝驾驶座上的仪表上瞥了一眼，此刻时速七十二公里/每小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脑中运转，掉出索拉尔城附近的地图，找出古遗迹的位置，默默的心算距离和速度。
林风仔细的凝视着车窗外，大概还有十五至二十分钟可以到达目的地，但前路依然没有任何道路指示之类的告示牌，林风漫不经心的问道，“看来你的生意似乎并不太好，阿兰古国的遗迹没有多少人游览吧？！”
德拉没有回头，耸了耸肩膀答道，“阿兰国？！昙花一现的国度，谁能记得它呢？人们到这里来多半只是看看古代的城堡而已，而欧洲的古城堡这么多，公爵侯爵一大堆，索拉尔又算得上什么呢？！”
“哦？那您的意思是，除了考古。。。考古爱好者之外，很少有人来遗迹参观吧？！”林风心中一动，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德拉默然不答，从车前镜看去，他的眉毛微微皱起，神色漠然，小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林风笑了笑，忽然把手伸进何怜怜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自来水笔，轻轻握在掌中，口中轻笑道，“索拉尔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巨石古堡的建筑风格很容易给我们东方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宏伟的教堂更人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德拉先生是否也信仰上帝？！”
“这位先生——上帝不容亵渎！”德拉忽然笑了笑，嬉笑着答道，他话题一转，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两位来自东方的客人，是否在寻找祖先的足迹？！我愿意接引一切罪人！”小车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德拉肩膀微微一沉，似乎要有所行动。
林风慢慢横过自来水笔，在何怜怜惊异的目光中，轻轻把它顶在德拉的后颈上，“我很抱歉，不要试图扭过头颅，这是大口径手枪，”他将自来水笔缓缓下移，抵在座椅后背上，“我不知道您曾修炼过什么武功，但我敢保证，这把手枪可以在零点一秒之内击穿这张椅子！”
“您最好也不要再动，”德拉的手极端缓慢的从方向盘上挪开，摊开手掌，一颗以色列造军用手雷赫然摊在掌心，保险栓亦已被扯开，“若是您再把枪口指向我的头颅，我敢保证我们三人将在一秒钟之内朝见上帝！”他嘿嘿一笑，摇头道，“您不应该移动枪口的，要知道，即算我的心脏被贯穿，亦来得及引爆炸弹！”
林风愕然，随即苦笑着问道，“人类守护者？驱魔人？！”
德拉亦苦笑回应道，“看来他们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擅长表演——您是怎么发现的？”
林风摇头答道，“有三个不确切的理由，第一，当时那个小小的火车站外只有两三辆车，我猜您的生意并非很难做，但我们一出来你就送上门来并且一开口就询问我们是否前往遗迹——你刚才也说了，除非考古学者，一般很少人前往，而我们两人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实在不象是来考古的！”
德拉叹了一口气，“我当时确实心急了点。”
“第二个理由，您实在是应该收敛一下——刚才您手腕上的技巧实在是令我钦佩之极，当时我就想，身手这么高明的年轻人，怎么会在这么一个萧条的地方驾着一辆破车干出租的行当呢？！”
德拉苦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行动上的一些特征是无法掩饰的。”
林风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这错不在你，第三，您既然是司机兼导游，那在车内的表现也实在太也蹩脚了，我想您可能是不屑于再掩饰了，出了城，而我们又是在您的车上，尽您以为一切在您的掌握之中了吧？——太大意了，居然当着我的面连行车路线都敢肆意改变！”
德拉点了点头，诚恳的道，“确实太大意了——实际上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意大利，对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很熟悉，何况——”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何况两位是我干这一行来拉的第一个顾客！”
林风睁大眼睛，不能置信的问道，“这么说来，阁下就是。。。。。。”
“不错，”德拉苦笑道，“这里确实是教会布置的一个据点，而我本人便是‘教皇的骑士’，”他对着车前镜微笑着颔首致意，“‘狮子座’——德拉，向两位问好！”
林风瞠目结舌，呆呆的看着德拉，口中喃喃道，“您。。。您。。。不是开玩笑罢？！”他忽然哑然失笑，摇头道，“您能确切的明白自己生活的时代么？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咳。。。咳。。。就算开玩笑也不用找这么老套的嚎头吧？！”
德拉面带微笑，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想的神色，“用二十一世纪的语言来形容的话，我的确是一直在为焚蒂纲服务，享受他们提供的利益并向其履行义务！如果您不用那种神秘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的话，那‘狮子座’便只类似于一个特工的代号而已！”他瞟了镜子一眼，“从这位先生的形貌来看，应该不是血族吧？它们是人类的死敌，我奉劝您一句，男人对待爱情并不需要太执着！”
林风老脸一红，偷偷瞟了神色忸怩的何怜怜一眼，忽然灵机一动，尝试着劝说道，“其实以您的身手和智慧来看，又何必做这种无聊又无趣的蠢事？”他讥讽道，“在现代社会，驱魔人可不再是个风光的英雄行业了！”
德拉摇了摇头，“我自幼由教会抚养，‘狮子座’便是我的工作。。。”他笑了笑，“而且待遇很不错，教皇是个宽容富有的雇主，我们有定期的年假，有丰厚的收入，还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即算殉职，亦有一大笔抚恤，何况，我们也都曾在上帝面前立下过誓言永不背叛！”
林风点头道，“其实我早应该猜出来了，既然阿提拉的传说已经在。。。血族中流传千年，那教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当然，现代也不是中世纪了，讲究民主和法律，我们亦不可能再以宗教裁判所的名义肆无忌惮的满世界搜捕它们，”德拉坦然承认，“而且长期在全球搜捕费用太昂贵，也不是现代教会所能够承担的，所以我们便只能依据这个传说来逐一设立据点，守株待兔，等待它们自投罗网，”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到底这也是它们唯一的希望！”
林风略略抬头，看了看他掌心中的手雷，“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即算你们能消灭一个两个血族，那又有什么作用呢？！现代人可不再相信这些东西了！”
德拉嘲笑道：“现代人就不相信了？恐怕未必吧？哈利。波特不是现在还在全球畅销么？！”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教会是一个非常古板的组织，消灭血族是教皇的就职誓言中的任务之一，由长老会监督实施，这个规矩流传千年现在谁也无法变更了——即使早已不合时宜，何况若是真的能破解血族之谜，亦可以大大提高教会的影响力，证明了一个宗教神话，让在位的教皇大大风光一把！”
林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苦恼，“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还有十二个同伴吧？！”他忽然想起一部极其著名的日本漫画来。
“正确的说，负责血族这件事的只有四个，而且你很幸运，天称座正在休假，现在也不知道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享受沙滩美女，而巨蟹座尚未成年，还在亚平宁半岛受训，现在只有我和射手座守点！”德拉并不隐瞒，神色坦荡之极。
林风大讶，“看来射手座应该是在匈牙利了，真是很古怪，难道你们真的一定要履行‘骑士守则’，对敌人也不说谎么？这样是不是也太过迂腐了？！”
德拉哈哈大笑，“当然不是——我们并不在意你知道情况，却害怕你从此闻风远遁从此消失，那我们反而更难找到你们了，你们知道的情况越多便底气愈足，自然就越有信心闯入匈牙利破解这个血族的生死之谜，那我们的机会不就更大了些？！”
确实是一个诱惑，林风捏了捏鼻子，苦笑着想到，他看了一眼德拉，“那今天阁下准备如何打算？！”
“现在还能样，只能打和吧？反正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德拉神色从容，缓缓拉开车门，一举一动极其缓慢，规矩无比，“这辆破车就算我的见面礼吧，这个回合算你们胜利！”
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警惕的慢慢下车，缓缓转过身来，潇洒的立在车外，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只见他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林风疑惑，神色坦然的说道，“虽然我不再穿着盔甲，但亦是曾立下誓言的骑士，请给予一分信任！”
此时也别无他法，林风猛一咬牙，决定赌上一赌，他把自来水笔递给何怜怜，自己慢慢的爬到驾驶座位，抬首望去，德拉立时退后数步以示无恶意，他急忙摇上车窗，猛一脚踏上油门，“轰”的一声，小车迅速的朝前驶去，瞬间把德拉抛得老远。
林风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耳边忽然传来一丝隐隐笑声，“再见了，我会一直追踪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