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苒走后的几天里,我一直闷在家里,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尤其是我哥。只是我会抽空去医院看望陆莹莹和她生病的母亲。和陆家接触的越多,我就越同情这个被生活压力压的几乎喘不上气的女孩子。她爸爸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家里又因为母亲长年生病没有什么积蓄。陆莹莹一直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又要照顾生病在床的母亲,日子过的艰难可想而知。
我爸妈这几天一直唉声叹气的,我知道他们是因为肖苒临走说的那句话。我很想给他们解释那完全是肖苒胡说八道,但是每每我刚想张嘴,我爸妈就叹口气摇摇头把话岔开,结果弄到最后我也就不想辩驳了。是啊,这种事能用嘴证明的了吗?有时候我真想去大街上拽一个女人来证明我的清白。
但是,我不能――
这天中午我吃了早饭照例呆在家里玩游戏,我妈却早早出去买菜准备午饭。我到厨房一看,原来我妈正在包海鲜馅儿的饺子呢。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告诉我说中午占小东要来家里吃饭,让我下楼去买啤酒。
我心里纳闷,这占小东是个大忙人,怎么没事会上我们家吃午饭呢?但是见我妈这样郑重其事,我也就顺从地下楼去买酒了。我妈叮嘱我不要偷懒,占小东很挑剔,不喝国产啤酒,让我去远一点儿的超市买进口的。
到了一点多,占小东果然来了,手里依然拎着他那个黑色大皮包。中午吃饭的就我们三个人,占小东没吃多少,但是喝了不少酒。我妈自从以为我那个以后,一直食欲不振,所以也没吃多少,倒是只有我一个人没心没肺,加上在美国很少能吃上这种全手工的新鲜饺子,所以索性放开皮带,吃了差不多一半。
我妈一边看我吃一边叹气,对占小东说,“小东,你看你小北弟是不是学傻了?咋就这么没心没肺呢?都啥时候了还吃的下。”
占小东喝着啤酒,笑而不答。
看我吃的差不多了,占小东就站起身来笑着对我妈说,“干妈,你放心把小北交给我好了。”
我妈带着悲伤的眼神点了点头,扭过头来对我说,“小北,你占哥在医院里有熟人,待会带你去好好检查检查。你可要听你占哥的话!”
我一听就急了,沉下脸,“妈,你说什么啊?我又没什么病,去医院干吗?”
我妈听我一口否认竟然眼圈有点儿红了,哽咽着说,“小北,小东不是外人。趁着你还在国内,小东又有熟人,去看看吧。不是什么大病,可是耽误了也不好。”
见我妈这般认真,加上占小东在场,我真是百口莫辩,又羞又恨,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妈才能相信我。又开始恨肖苒,想她如果现在就在眼前,我非得一把掐死她这个害人精不可!
见我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占小东伸出手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对我妈说,“干妈你别着急了。看病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小北不还要在家带半个来月呢吗?这样吧,今晚我带小北出去散散心!”
我妈连说“好好”,然后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暗叹一声,不想和我妈再罗嗦,就站起身来,跟着占小东出了门。
我心情不好,一路上除了占小东偶尔问我两句我出于礼貌回答之外,一直都是沉默着。占小东见我心情压抑,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北,别担心,天天跟老婆做没病也得腻歪出病来,占哥今天带你泡个澡,顺便找个活儿好的小姐,啥病都好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占小东是要带我去嫖。
我很想同占小东说我不好这口儿。我气轩轩昂、高大魁梧的,凭什么让小姐爽了还得我掏钱。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敢吭声,我知道一旦拒绝,肖苒的栽赃就要被座实了,到了这份儿上好象不嫖就不算是男人,为了捍卫JB的尊严,今晚我嫖也得嫖,不嫖也得嫖了,肖苒这死丫头简直就是逼良为娼。世上上哪儿找我这么悲情的嫖客?我几乎要无语问苍天了。
我心情不好,一路上除了占小东偶尔问我两句我出于礼貌回答之外,一直都是沉默着。占小东见我心情压抑,就不再说话,打开了车里的音响,只是可惜他的喜好和我相去甚远,都是韩红这类扯着嗓子喊的歌儿。
我皱了皱眉,问道,“占哥,有王菲的没?”
“王菲?”占小东翻了翻眼睛,“我不爱听那种哼唧的,一听就想睡觉!”
我叹了口气,戴上墨镜把头靠在椅背上,也不管占小东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小北,到了。”占小东一拍我,一脸惊诧地看着我,“韩红的歌儿多有劲儿,你怎么能睡着了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抬头一看眼前的建筑,原来这里叫“天时”,是个洗浴中心。不过对于一个澡堂子能有这样的规模,我还是有点儿吃惊,要知道沈阳可是个严重缺水的城市啊。
占小东一拍我,“小北,别愣着了。告诉你这里可是占哥的最爱。跟占哥进去,保证你出来啥病啥烦恼都没有了。”
我刚吃完饭,又喝了点儿酒,洗个澡岂不是痛快?心中不禁感慨占小东这个男人倒是体贴周到,我要是个女人说不定也要嫁他了。于是二话没说,跟在占小东后面就往里走。
我对于公共澡塘的记忆几乎全部停留在大学时代。那个时候B大对于每个人每个学期洗澡的次数都是有严格限制的――就像文革时期一样,每个人手里都积攒着一种叫做澡票的东西到一个位于食堂对面,并且门口有很多老太太把守的灰色建筑里当着别人的面把自己扒光,然后进行清洗。不得不承认,这种全民爱国卫生运动在我的青年时代的初期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我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对别人进行了细致的观察,然后对自己的尺寸很满意。这种自信一直持续到我来美国几年以后,一天在厕所里偶然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白人同事对着水池用柔软的手纸在擦拭他那刚刚用过的某个器官。
而且在当时,澡票,饭票和人民币一样在B大的燕园里是长盛不衰坚挺的货币,毫不含糊地可以在小卖店交换到手纸,方便面,茶叶蛋,以及电影票等等小东西从而间接得到高傲的B大姑娘的心。一个流传很久的爱情美谈是,曾经有人好几个月不洗澡用攒下的一摞儿澡票在南门外的小店儿换到了一盒避孕套儿。
但是B大的那个简陋的澡堂怎么能比得上眼前这个高级的洗浴中心呢?当我看到那个冒着热气的高级澡池,我几乎都想为我的家乡呐喊了。
我走进那个高级的澡池,在里面着实耍了一把,泡了个天昏地暗,直觉得所有人生的烦恼,哀怨,甚至对恶意造谣中伤过我的肖苒同志的恨都不那么强烈了。直到后来我觉得热气都快把我泡晕了,才心满意足地走出来。穿好浴袍跟着服务人员来到了大厅想休息一下。出来一看占小东正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则跪在他面前给他按摩脚底和大腿。我走到他旁边叫了一声“占哥”,占小东冲我微微一笑,“小北,怎么样?”
“很好,很好。”我笑着接话,“占哥确实会享受,我没想到洗澡居然可以这样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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