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没有说话,虽然我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我估计这会儿这可爱的姑娘肯定吓傻了。
我觉得全身血脉贲张,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中“砰砰”狂跳。在沈阳2005年夏日这样一个普通的大雨滂沱的深夜,我知道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时刻就要来临――我以挑衅而且不屑的目光,盯着那扇随时都有可能被挥舞着菜刀杀进来的占小东踹开的卧室的门,我内心深处充满了英雄主义的豪情,我右手拎着那个还温热的花瓶,觉得自己就是大无畏的革命战士鲁迅,时刻准备着把手里的那个还带着我的体温的花瓶当作梭标投向冲进来的无产阶级的叛徒占小东。
但是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刻,那首“老鼠爱大米”又缠缠绵绵地唱起来了,截住了占小东的脚步。占小东按死一次,但是立刻又响起来,这样来回折腾了有三四次――我感觉占小东就站在离卧室门口不远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但是他妈的他就是不进来。妈的,我觉得我的心就这样在半空中提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有一刻我难受的甚至都想大喊一声拎着花瓶蹿出去了。
我正着急,突然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我正纳闷着,就听占小东的声音已经从卧室门口转过去了,他的声音这个时候听起来异常的温柔,“沈凌,你看看,你净顾着和我掷气了,今晚又刮风又下雨的,你居然连窗户都不知道关!你看看,花盆掉地上了吧?对了,卧室的窗户是不是也没关?刚才我听见好像有动静儿,我去看看,八成什么东西也被吹掉地上了。”
占小东的这番话还没落地,我稍稍放松的心又“呼”地被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占小东的脚步再次逼近了卧室门口,我知道今天这个劫我怎么也躲不过去了,不由得紧紧攥了攥手里的那个玻璃花瓶。
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楼下传来三声响亮的并且很有规律的汽车喇叭声,再次截住了占小东的脚步。这个时候沈凌的声音响起来,“占小东,你楼下车里有人?!”
占小东有点儿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他的声音依然爽朗宏亮,但是听得出来里面夹杂着很多慌乱了,“没外人,就是张二毛家的大小子,搭我的车一起上铁岭看他爸。不说了,估计这小子在下面等急了,我得走了。咱俩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占小东调转脚步,也不等沈凌再说什么,就急匆匆地关上门,“噔噔噔”地下楼了。
我轻轻放下手里的花瓶,走到客厅里,把还木呆呆的沈凌拽到阳台。我们俩站在黑暗里,看到占小东的车子旁边站着一个撑着伞的女人,嗓门挺高地冲占小东嚷嚷,“你怎么这么半天啊?给你打手机你也不接,你老婆又跟你逼呲了吧?”占小东低低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上了车。黑暗中我没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但是听声音我认出那个女人正是我今天晚上刚见过的占小东身边时刻“BB”作响的另外一只Motorola手机――黄燕,难怪刚才那首“老鼠爱大米”一直BB地没完没了呢。
等占小东的车开远了,我扳过沈凌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凌,你看见了吧?占小东说的全是假话!”
沈凌抬起眼睛,她的肩膀颤动,明亮的泪珠悄然滚落,她泣不成声地说道,“占小东和我一起四年了,难道到头来对我连嘴里的一句实话都没有了吗?陈北,你过来,让我用笔记本夹你脖子一下,看能不能夹出一道红印!”
听到沈凌要把我当成活体试验,我僵立当场,心说多亏红印不在占老板的XX上,要不今晚我还不得被夹成陈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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