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光,我们过的很快乐但是也很哀伤。哀伤的原因就是我们都知道那个卖烧饼的武大郎总是要回来的,虽然他长的没我帅,功夫没我高,甚至连调情都拙劣的让沈凌犯困,但是他手里握着红彤彤的结婚证,背后有伟大正确的政府撑腰,小日本、国民党都给轰跑了,再把我小小的陈北撵回美帝国主义难道还是件难事吗?
我很郁闷,忍不住对沈凌说,“沈凌,要不你把结婚证上你老公的名字换成我?”
每当这时,我的脸上就忍不住挂出一副嫉妒的神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强烈地嫉妒占小东,沈凌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陈北,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也回答不上来。要知道我一度认为自己的心胸就像蔚蓝的太平洋那样的宽广,比如对待我那个去了加州的某任前女友我就表现的特别宽宏大量。
这个女孩子是我学计算机时的同学,论才情长相在我的几任女友里算是比较普通的,所以此刻我可以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回忆自己和她当年的恋情。记得勾搭成奸的那晚,我们在系里的机房熬夜写程序,她的作业第二天早上要交。夜越来越深,我们靠的越来越近。后来我对她说我头有点儿晕,写不下去了,于是她就一边摸我的额头,又摸摸她自己的,疑惑地对我说陈北你好好的,不发烧啊。求求你赶紧写吧。我接着说那你再摸摸,她便又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这个时候我适时地施展起从肥皂剧里学来的招数,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她怔了一下,随即拼命挣脱。这时候我深情的目光及时地传递着汹涌的情欲,我一边呼喊着我初恋女友的名字,一边顺势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喃喃道“不要离开我!”。她扬手装模作样地给了我一巴掌,娇嗔道“陈北你就装吧。”随后就柔软下来并且从了我……
毕业之后她去了加州的一家公司。我们之间既没有牢固的爱情又远隔千里,当然没有必要忍受生理折磨为对方守节。事实上,是她先背叛了我,但是当她被那个她一直声称比我强的老流氓玩腻了并且甩了之后哭哭啼啼想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和杨亦凌上了床。我明确告诉她我的床上现在没有位置给她,于是她就出于报复愤而以最快速度嫁给了一个老处男博士并且给他生了儿子,然后还不忘千里传书寄了全家福给我,以此达到刺激折磨我身心健康的险恶目的。
望着照片里她儿子一双天生的双眼皮,我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原来我一直怀疑这孩子是我的,现在看来我总算可以放下这担心好好睡觉了。于是我去超市买了一张精美的卡,随信附上一百刀的支票。我在那张美丽的卡片上和蔼可亲地只写了一句话问她,“儿子长的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
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但是我能想象地出她兑了我的支票然后在商店里恶狠狠买东西报复我的样子。
一提到这个,沈凌总是尽量打岔,温声细语地哄着我希望我能够开心一点,沈凌的理想是将来可以出一本流行的漫画书,于是此时她会把她的电脑里面她作的图片给我看,要我教她用最新的绘图软件,一边教一边不忘告诉她我是多么能干的一流电脑工程师,每天香喷喷在位于C城市中心的高级写字楼里上班,我的老板常常会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Bei,youdidgreat!”每当这个时候沈凌总会笑着伸出手,揉我短短的头发,“陈北,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在我眼里是最能干的男人!”
我喜欢沈凌仰着头,用那双灵动的双眸无限祟拜的看着我。
然而看着看着,她会忽然就流下泪来,抱着我悲悲切切地哭两个小时以上,她从来都是哭的特别委屈,有外人围观的话一定会误以为躺在她旁边的赤条条的我是她的亲夫,并且已经在没来得及和她生儿子的情况下就先死了。沈凌往往一边哭一边用手使劲抓着我的胳膊,“陈北,占小东不会成全我们的。我不该认识你,你走了我永远都不会幸福了。你怎么这么坏非要勾引我?”
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会彻夜在床上搂着沈凌,抚摸她柔软的头发,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她。即使在黑暗之中我也能清楚得感受到她巨大的哀伤,隔着被单我会感受到她心中的绝望。可是我不想要这绝望,因为这绝望我也有,我只想要沈凌,想要和她分分秒秒地在一起,一辈子。
于是我们常常故意避开占小东不谈,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意淫将来的种种美好。这样的时候沈凌会很温顺地趴在我身上。我常常惊诧这个女人心身的温暖,她覆在我上面就像一床软缎面子的鸭绒被,常常让我悠悠地出了汗,然后觉得一种情感上的奢侈。
沈凌总是认为我的吃相不好是因为在外面吃不着好东西,所以天天挖空心思的做好吃的给我,每天早上,我迷迷乎乎中就会有飘香四溢的佳肴豪不客气地钻进我的鼻子,每道菜一关火她都要先夹一筷子放到我嘴里让我品评完才肯装盘,我会闭着眼睛尝上一口又昏睡过去,静静感受着被心爱的女人宠溺的温暖。我很迷恋她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我总是站在一边给她打下手陪她说话,这让我感觉很踏实,沈凌告诉我将来家里餐厅的灯一定要弄的很柔和,她会给我做很多很好吃的菜,这样我下了班一定就只想往家里赶,然后她会给我生一个小流氓儿子陈小碰,在许多个天高云淡的C城的周末下午抱着他站在窗口微笑着看我汗流浃背地修剪院子里的篱笆。
但是她总是说到最开心的时候就开始搂着我的肩膀放声大哭,“陈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认识的这么晚?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却得不到你?”
这个时候那个从来都以机智伶俐自诩的陈北已经没有任何俏皮话说出来可以止住沈凌的哀伤了。俏皮话是留给路边那些无足轻重的女孩子调情用的,而对于沈凌――我变得言词越来越木讷,我想给她的只是一个我和她在一起的可以展望的前途。
但是我和沈凌的前途在哪儿呢?我想不出来,甚至想到自己很惆怅还是想不出来,于是惆怅之下我去查《新华字典》九八修订本,在第673页上,有对“前途”的解释,那个例句是这样的――张华考上了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看完以后我只能说我更加惆怅。
支持如果您支持我的更新请点击广告!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