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ed on 2007-10-04 01:11
醉尚千年 阅读(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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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没有在5点多的时候就起床了.所以出门的时候只觉得就是眼睛不得不睁开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还是睡着的.
大概是太早了,543都还没有发车.等了一会儿有一辆姗姗来迟.等到了大伯家楼下的时候,居然他们差不多都到了.我一个人上了6楼.大伯和我爸还在上面,然后就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下,把她的相抱了起来.下楼,上车.坐到最前面的副驾.
车子先开到了高家湾的中南医院.然后下车.我很是疑惑了一下,为什么是停放在这里的.但是这并不是重要的问题了.
站了一下,他们从后面将她推出来.穿戴得齐齐整整的.她一向穿着的黑色小布鞋,天冷的时候会戴的毛线花帽.裹着大红的绸缎.静静的躺在那里.便是隔世.
这和我想象的稍微有点出入.我原本以为,是像上次那样,陈列在透明的棺木里面.结果,却是这样直接的暴露着.干瘦.皮肤蜡黄的,紧闭的双目,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了.忍不住的,眼前就模糊一片了.
几个姑姑再次的惊天动地.伴随着军哥的催促.
这是最后一面了.最后了.
完了出来,看到门口停的一辆车,后盖敞开着,里面是开了口的暗红棺木.当时还想,等会便要在这里了吧.
走到前面去,又回来,刚刚的像还没拿,从军哥手里接过.再次走到前面.看到他们都上了来时的车.我爸过来,指着另一辆说,你就坐这个,你一个人咧.
哦.木然的点头,上车.还是副驾.一车几个都是不认识的人.
等车开出去了,才忽地恍然.她就在这车上,就在我身后那刚才看到的暗红棺木里.抱着像的手紧了紧.来,我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到了殡仪馆,看到他们把她推进去.刚刚进去的时候,我平时定的手机闹铃居然响了.好巧不巧的.7:40.
当时我还不知道可以进去,隔着栏杆站在那里看到一个白色木板,上面写满人名和时间.然后我看到她的名字.在倒数第二排,后面写着,8:00.军哥昨天说过,定的8点的炉.这时发现她的名字写的是淑卿.疑惑,以前看到她的名字,都是写作清的.
大概过了上十分钟,来叫,说要进炉了.让进去看.才知道,现在的新规矩,亲属居然可以直接进去了.
就进去看.金属状长方形的,下面是轨道,先是一道门,一半在外,一半在内.缓缓的就滑进去了,再近了看,原来里面还有一道门,此时开了,可以看到红彤彤的一片,不知真是明火或别的什么.进去了大部,尾部便有一节近似正方体的又慢慢退了出来,里面那道门便瞅着合上了.等完全退出来,外面那道也合上了.
我在怀中抱着像,站在那里看着.觉得,这一个世界跟着那道关上的门,就在我眼前被割裂成两边,我在这里,那一半,怎么也触不到.
这样,便要出去等.还是要等很长时间.他们去拿了那个骨灰瓮,白色的大理石,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四方的.据说一个四千,然后我们就四百.接着拎来一个塑料袋,李说这是等会要放的白花的花炮.后来才发现还有两块红色的四方巾帕,又要厚上许多.说是铺盖.
坐在车子上等,李突然冲过来,说,你胆子满大咧.刚才一个人跟她坐车上.你怕不怕啊.她为问.
不怕.摇头.怎么会怕呢?怎么可能会怕.那样安然,甚至察觉不到她啊.其实很高兴,今天送她的人,是我.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便说可以再去看了.然后进去.
刚进去的时候还没出来,看到工作人员在门边的控制装置上面按来按去,门便开了.像是金属床一般的,便慢慢滑了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今天看见了.那样森森的惨白刺痛了双眼.几乎都不成人形的,只有几块较大的骨在那里,触目惊心.
大概有三个人,拿着簸箕和扫帚,在那里冷漠迅速的开始扫.扫了较大的几块.其中一个人,我亲见他那里面还是有许多较小的白色骨块的.他便直接倒入一旁的很大的一个铁箱里去.便有种喊叫的冲动.想说,即使是灰尘,也要带走.终是没有作声.
另两人的两簸箕倒到一边很浅的见方金属盒里,然后一人拿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在上面按压.于是,一切便这样破碎了.
再装到瓮里.好似还嫌大块了,将石头拿着在瓮上又按压了一番.
然后,便要绕出去到另一边的一个窗口接瓮.我捧像在最前,旁边是大伯.那工作人员喊她的名字,大伯就站在那桌旁.他问大伯,你是家属?大伯说是的.他将盖子盖好递给大伯.令我啼笑皆非的多说了一句,挺好的骨灰盒.
到这里,其实一切就都很好的.却做了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找了一队人,领头的那个用奇怪的语气强调念了一番明显就是千篇一律的悼词,我愣是没听懂几个字.然后我再捧着像,瓮用红色的绸缎裹了起来,由大伯抱着,放到一个前面雕了两只铜鹤(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铜的),上面撑着类似清宫剧里皇帝老爱撑的那种伞状物,只不过不是黄色而是白色的.下面是轮子,前后各两个穿着白制服戴盖帽的人,嘱咐我说,你走最前面,沿着那黄线中间儿走.又腻歪了一下才准走,走出去的时候,他们在外面放了礼炮.白色的花扑头盖脸落下.
我看着地上的两道黄线,只得踩在中间以滑稽的方式线路行走.中间被后面的提醒了数次,速度慢点```
终于到达他们所谓"终点"以后,大伯和我并排站着,那带队的从那东西里掏出一方白色的东西,开始我还想白布用来做什么.近了才发现原来只是张纸巾,那人拿着纸巾给大伯说要他擦手,还要擦干净点,不能有水(可是天知道谁会拿湿淋淋的手沿路走来),末了他还以奇异的强调说着"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尊重二字重读还拖长音.
就这么一来一回(还是只送出来),便是180的费用.还搞得异常诡异.不知是为了什么.
大伯接了瓮.便终于上车了.我还是一人抱着像,副驾.
到了龙泉山.下车后一群人先站在那门口刚进去点的地方等着,那刚好是个厕所.等的原因是之前就在这里的爷爷的墓的证没带.他们说,没有房产证,不能入住````
终于过去了.把照片摆在碑前.先将纸钱在里面密密铺了一层,又将那"铺盖"垫了一层,然后用九个钢蹦摆了三行,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要9枚铜板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摆这么个造型.然后他们便把瓮放了进去,再把那"铺盖"再盖上,又摆满了纸钱.然后终于用水泥封上了.
那封墓的工作人员又招呼着,要大伯和我爸跪在那里作揖磕头三下方才起来.又每人烧了三柱香拜了插上.把纸钱都烧了.这变算最后入土了.
我再将照片面朝怀中抱起.他们说,这便是要回家了.
到大伯家楼下,跨了火盆,我将照片再放到六楼,一切才终于结束了.
到最后,始终记得的是她躺在那里.如她生前一向爱的习惯.清清楚楚,齐齐整整.还有便是,从炉中出来,那一片森森的惨白````
生命,到最后,不过一瓮白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