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成泥

曼秀雷敦

 

这个牌子的东西我是没有用过的，说白了就是不舍得。但是，我居然买了一瓶曼秀雷敦的霜送给他，还是在分手的时候。

 

疯了吗，我这样问自己。

 

那个时候，应该是圣诞节吧，全世界的人都带着小红帽捧着巧克力抓着红玫瑰，个个都是一脸说不出什么感觉的笑。

 

我穿梭的人群里，像一个在水草间游动的水鬼。暗红的上衣，黑色的短裙，长发遮住了一张苍白的脸，哭肿的眼。

 

看着行人的眼睛里没有生气，有的嫉恨远远甚于羡慕。透过长发，看世界被分割成好多块，支离破碎，像我那颗凌乱的心。

 

电话响了，是他。

 

他问我在哪里，问我有没有时间，他想要我，我知道。我没有拒绝，好像我从来不知道拒绝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约定了，晚上 10 见，我等他。

 

随人流来到商场，视线里一片模糊，看不清那巨大的条幅上是什么字，看不清楚宣传画上是什么内容。

 

要买份礼物的，毕竟跟了他那么久。

 

他不需要玫瑰，他不喜欢巧克力，他是一个很爱自己的男人，给他买瓶霜好了。

 

朋友收到一瓶巴黎欧莱雅的霜，说用起来还好，价格也还算公道——我算是没有收入的阶层，用去四分之一的生活费已经很奢侈了，何况是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很是可惜，专柜断货了，没有我想要的。

 

许是曼秀雷敦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头像吸引了我，没有犹豫的买下了一瓶男士用的霜。

 

入夜， 10 点钟，一个人紧紧的抱着被子，看着电视里画面不停的交错。

 

等待，每次都是这样。原本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就这样像面壁的苦行僧。

 

时间流逝， 22 点， 23 点， 24 点，他还是没有来。

 

忍不住打个电话给他，我不要这样没有希望的等下去。平时是不能打电话的，怕他和领导在一起，怕影响到他的工作。

你是个安静听话的情人，他这样说——即使我们男未婚，女未嫁！

 

他接了，说马上就到。我安静的挂了电话，敲门的声音在五分钟之后响起。他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宾馆，我知道他在那里陪领导吃饭。

 

那好像他的永恒色，没有见过他穿别色的衣服，或者是很少见。

 

这里冬天太阴冷了，能温暖彼此的，只有对方的体温。他抱了我一下，然后松开，开始除去身上的累赘物，他的，我的。

 

每次相见都免不了的缠绵，这似乎就是我们见面的目的。我抱紧他，想将他溶解进我的血液里，而他，从不在我身边留下什么。

 

结束，一切归于平静，平静的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起身离开，电话已经响了几次。有人催他走，我知道。

 

一句话也不讲，我留一片光滑的背给他。眼泪，潸然而下。

 

不要哭了，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总不能让我连哭泣的权利也剥夺？没有了爱，我总算可以恨可以怨吧，我只是女人。

 

终究还是离开了，他走的毫不留恋。走之前，我让他带走了那瓶曼秀雷敦。

 

后来，我们就没有怎么见过，直到那天他走到我面前，说：我结婚了！

 

他结婚了，我怎么办？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街上游荡，在暖暖的春日下午。

 

商场专柜上曼秀雷敦的小女孩还在招摇，我有些嫉妒。

 

没有主意专柜小姐介绍了什么，任性的指着其中几样：我要了，包起来！

 

提着小巧的袋子，心蓦然就痛了，痛的不能忍受。

 

毕竟是爱过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我于他，不过一瓶曼秀雷敦，偶尔换一下味道，长久的，还是他心里的大宝，一种普通的却融入生活的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