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小的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了,婚礼在老家举行,对方也是本地人。刚开始自然是别人说媒,然后两人“陈仓暗渡”,毕竟也都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两人都没怎么挑剔,竟然一拍即合,相处还不错。两人都在南方打工,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工厂,后来两人就在工厂外面租了房子,开始了同居。生米煮成熟饭,观念并不新潮的父母,听到这样的消息,虽有些“郁闷”,但也无能为力,儿女翅膀硬了,做父母的总管不了他们自己高飞的。我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只要他们双方彼此相悦,这有什么所谓呢?既然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同不同居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没必要太计较形式的东西。
明天,2005年12月11日 星期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从明天开始,我家里又少了一个人,而我有多了一个姐夫,父母呢,则多了一个女婿,还有一对亲家。
为什么我用了这么多“又”呢?这是家中最后一个出嫁的姐姐。把小女儿送出去,年过花甲的父母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为人父母真的十分辛劳。孩子出生前母亲要十月怀胎,孩子出生后,又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至少一年的时间,母亲晚上是睡不好觉的,婴儿常常会在不合适的时候号号大哭,然后母亲要赶紧爬起来,倒热水,冲奶粉,把撒尿等,等孩子再大点,又要几年的时间晚上会常常尿床(我记得自己十来岁的时候还尿床,并且晚上常做可怕的恶梦,触目惊心,胆战心惊),孩子再大点就是要思量着让他进入好的学校,然后要考上好的中学,而后好的大学,大学以后呢?好的工作?好的伴侣?然后……再等着抱孙子?……唉,你看,为人父母,对子女总有操不完的心,这便是对子女无言的深爱,这爱伴随着父母的一生,滋润着他们辛劳的双手,慰藉着他们绷紧的心弦。
我的父母也是如此。朋友问我家里几口人,我往往先笑而不答,让其猜测一番,他们往往翻半天白眼,要半晌脑袋,依然了无头绪,由此看来,我的答案有些超出朋友的想象力。在此,我不想说出具体的数字,大家也无需猜测。但是,数十年来,家中发生了很多变故,多得可以写一部震撼心灵的长篇小说,父母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深深的痛苦和折磨,但他们总算挺了过来。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孩,直觉告诉我,在父母尤其是父亲的眼里,儿子是他们坚强地挺过苦难的唯一精神支柱。我偷偷地想,如果哪一天,我不幸出了意外,那父母怎么能再次承受如此让人难以承受的苦痛?也正因为次,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它不只是属于我自己的,更是属于父母的,属于家人的。我不想去考虑哲学家们关于个体或者存在意义的拷问,生命对我来说,永远无法脱离同父母,乃至同亲人的联系。我的母亲曾经微笑着感叹说,什么时候等你最小的姐姐出嫁了,然后你娶到媳妇了,我和你爹的心也就安了!听了母亲的话,我的心颤颤地疼痛,也开始自责起来。我怎么这么不争气?长到这么大,还要母亲为我操这样的心?但是,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就算我娶到了漂亮的媳妇,她一定会满脸幸福、意犹未尽地怂恿着我快点给她生个孙子,我想,为了母亲这点愿望,即使我是一个极其渴望丁克的男人,也会立马妥协,晚上屁颠屁颠地对老婆说:咱们要个孩子吧!
母亲,我永远的母亲,她深爱着我,用微笑,用一颗包容的心;父亲,我永远的父亲,他也深爱着我,用深沉的、忧郁的眼神,用一颗沉默的心!我总感觉,母亲和父亲是完全两种性格的人,母亲性格温和宽厚,父亲脾气急躁,待人严厉。但他们竟然这么相濡以沫几十年,共同走过了无数的苦难。难道这不是爱情吗?爱情一定要轰轰烈烈、山盟海誓吗?与其这样,我更渴望父母那样的爱情,更渴望平淡,渴望在平淡中领悟生活的真谛,享受生活的恩赐!
本来说姐姐结婚的,竟然扯那么远,就此打住吧!老家河南现在的夜晚,应该是接近零度了吧!但父母的心一定很是激动,姐姐也是,我那未来的姐夫也是。生活总是越过越好的——我常常喜欢这样安慰自己,尤其当我对生活悲观失望的时候——你说呢?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应该说,姐姐今天要出嫁。我亲爱的姐姐,你现在是否还在酣然入梦呢?还是在急切地等待着新娘的盛装?
2005年12月11日星期日 凌晨 0:10
posted on 2005-12-1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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