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把这部电影解读为宽恕、歉疚、自我救赎等等。关于纳粹和集中营的一切,在汉娜服满刑,说出那句“我感觉什么,想什么并不重要,死者已逝”之后,已经不成为问题。听过太多呼吁日本人忏悔侵略,呼吁中国人反思文革的话语,我也想问一句,死者已逝,究竟是谁要从别人的反思和忏悔中得益?当麦克去美国拜访犹太幸存者的女儿,那位一脸雍容骄矜,端坐在富丽堂皇房间里的女士立刻让我联想到章诒和之流的嘴脸。曾经遭受的迫害并不能赋予谁高高在上的特权,何况已逝的死者和企图从他人歉疚中攫取利益的生者根本毫无关系。生命都是个体,没人有权利代表别人来强求忏悔。忏悔和反思更加是私人情感,强迫别人产生某种情感,是可笑的暴力。一个集体具有这种“怨妇情结”的民族,和一个集体狂热,或集体行凶的民族,又能有多大区别呢?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当汉娜听到麦克问:“你有没有花时间思考过去”时,眼神骤然由热情变为坚硬且不屑的原因。
相比“救赎”之类的大话语,我更愿意把这个故事理解成一个被巨大历史漩涡荡涤却永葆感性的女人,和一个感性最终被道德伦理和法理人情异化为理性的男人之间的情感悲剧。对汉娜而言,在集中营当保卫的工作和在电车上当售票员的工作一样,是且只是工作,而工作状态中的她,就应该像机器一般不苟言笑恪尽职守。与麦克之间的一切,才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后来终其一生的所思所想。所以当她60多岁终于又见到麦克时,首先下意识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伸出手试图抚摸他,而她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结婚了么?当麦克问她有没有思考过去时,她第一反应是:和你的过去?
而麦克的变化,只能让这样一个女人沮丧,进而绝望。他曾经是一个对她说:“仅仅是离开你这种想法就会杀了我”的少年,然后变成没有勇气在法庭上为她辩护的青年,残存的感性让他对她有歉疚,于是他开始给她寄录音带。可惜,看到形容苍老的她,他最终还是沦为一个可笑的,试图代表社会公众来对曾经爱人进行道德审判的中年成功男性。。。。我非常理解汉娜最后的绝望,和自杀。
posted on 2009-02-02 10:08
司马光 阅读(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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