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救5人后沉入水底 罗焱成,不该埋没的英雄/图
2007-3-25 11:12:33 长沙晚报
事故肇事船只现在已被有关部门扣在了衡山县城的湘江边。
罗焱成（前）在和同学一起野炊。资料照片
村民在向记者介绍罗焱成救人的地点。
一说起罗焱成，曹新华（右）母女俩就哭个不停。
●罗焱成，一个23岁的衡阳小伙，一个在长沙工作的自考生，当船只倾覆众人落水的危难时刻，连救5人，水性极好的他却终因体力不支沉入水底
●村民说，我们不该把罗焱成这样的英雄埋没啊！他牺牲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你这个记者来采访外，至今没有人来过问一下，也太不正常了吧
手捧遗像的小男孩不认识死去的救命恩人
今年2月16日是农历腊月二十九，过年的欢乐气氛洋溢着中国大地。然而，湖南省衡山县长江镇杨家园村却沉浸在一片哀乐之中。1400多人的村子，这一天先后就有4人相继出殡。其中，一支上百人的送葬队伍格外引人注目：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5岁的小男孩，他手捧着死者罗焱成的遗像，眼泪汪汪地朝着墓地走。见此情景，村里的男女老幼都无不为之动容。与死者相识和不相识的村民纷纷在送葬队伍经过时燃放鞭炮或者泪眼婆娑地跟在送葬队伍后面……
就在5天前，手捧遗像的小男孩伍权还根本不认识罗焱成。后来才有大人告诉他，是这个罗叔叔救了他的命。伍权是与长江镇相邻的开云镇神冲村人，2月12日这天，他随父母到衡山县城走亲戚，回家时搭乘了从县城开往杨家园村的小船。春节临近，坐船的人特别多。“当时我记得船是在11点半左右从县城开出来的，小小的船仓里密密麻麻地挤了五六十个人，船头和船仓的架子上都堆满了货物……”3月11日，当时同船的杨家园村4组村民周端书说。
顺江而下的小船在衡东县的湘水村和红橘村分别下了一部分人，12时30分，到达了目的地——位于杨家园村2组的湘江简易码头。此时，船上大约还有40多人。在离岸三四米处，船主熄了火，放下跳板，满载而归的村民都很兴奋，争先恐后地取货物，陆陆续续，有10多人上了岸。“我坐在船仓的里面，上岸时就自然排在了人群的后面。船没有插篙，也没有打锚，船身摇荡得厉害。突然，一个浪打了过来，一下子就把船给掀翻了，我一下子就掉进了水里。”周端书的声音有些发抖。
与周端书同时掉进水里的还有20多位村民。顷刻之间，救命声、哀号声、哭喊声响彻寂静的湘江边。“那天好冷，衣服也穿得多。我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像个秤砣往下沉；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就在人快不行了的时候，突然有人把我向岸边猛推了一把，我顺手抓住了岸边的草，才爬上岸。当我回过神来，发现推我的人是3组的成伢子，如果没有罗焱成推那把，我是肯定上不来的。”周端书的眼眶红了，哽咽起来：“我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当初要是知道罗焱成因为救我们会出事，还不如不救我们这些年纪大了的人，要知道，他今年还不满24岁啊！”
站在船底板上搜寻的罗焱成不见了
被罗焱成救上岸的不只是周端书。“我爱人也是被罗焱成救上岸的，要是没有焱成，她也难活命。”杨家园村4组郑新华的丈夫说。
据村民回忆，罗焱成那天一共救了5人。船翻后，罗焱成及其父母等没来得及上岸的人都掉进了水里。罗焱成把不会水的母亲护送到了岸边，回过头又游到周端书身后猛推了一把。紧接着，他帮助杨家园村1组组长陈定辉游到了岸边。长时间在冰冷的江水中劳碌，罗焱成已经体力不支。但他看到有个小孩还在水中时浮时沉，毫不犹豫地冲小孩游了过去。他紧紧地一只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郑新华的衣服游到了岸边。
这个被救的小孩就是后来送葬时手捧罗焱成遗像的伍权。
“焱成真是太猛了！”坐在岸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周端书看到罗焱成连连救人，不禁欣慰地笑了。这个时候，绝大部分人已相继上了岸，但罗焱成却一直站在水里。“当听说水里还有人时，他游到翻过来的船底板上站着，两眼注视着水面的动静。”
一阵混乱后，被冻得全身发抖的村民曹新华清醒了过来。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丈夫罗长水在船翻的那一刻被船舷砸伤了背脊骨，疼得在草丛里直打滚，乡亲们很快把罗长水抬到了离江边不远的家里。处理完这些，曹新华才想起同时落水的儿子罗焱成。不过，她开始并不担心儿子会出事，他从小就在水里玩大的，水性好得很。“我看到焱成站在露出水面的船底板上，两只眼睛不停地在水面上搜寻着……我怕冻着他了，就使劲地冲他招手要他上岸，焱成像是没有听到似地，继续站在船底板上看着水里。”3月11日下午，住在衡山县人民医院的曹新华一说起儿子罗焱成就嚎啕大哭起来。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船又翻回到了正面。曹新华定了定神，猛然发现罗焱成不见了，宽广的江面上，只有那条肇事船只漂浮着。“儿……啊！”曹新华撕心裂肺地断喊了一声，便一头栽了下去。
看到刚才还在忙碌救人的罗焱成不见了，岸上的人们急着组织救人。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来不急了。
这样舍己救人的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听说出事后，我半个小时内赶到了出事地点。经过清理，除了已经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外，还有包括罗焱成在内的三人失踪。我赶紧给镇里打电话请求上面派打捞队员来。”3月11日，衡山县人大代表，杨家园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曹如美说。
县里派来的打捞队将另外两具遇难者的尸体打捞上来，直到22时才在离出事地点50米的下游的船底下将罗焱成打捞上来。听说救人英雄的尸体被打捞上岸，附近的乡亲们纷纷摸黑来到了江边。人们发现已经冻僵了的罗焱成两只手始终在向上举着。“我去把焱成的手扳直，无论如何就是扳不直。”周端书抹了一下眼睛，继续说：“入殓那天，我给他穿衣服，想了很多办法还是没能够将他那高高举起的手扳直。他那样，其实是想把他头上的船托起来或者推开，但在冷水里耗了那样长的时间，焱成已经再没力气去做这些了。”
23岁，一个风华正茂的年龄，一个人生理想蓝图刚刚铺展开来的韶华。而对于23岁的罗焱成来说，所有的明天，所有的未来都因为他的离去而停止，23岁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双手高高举起的那一刻！
罗焱成的姐姐哭着告诉记者：“他是2月9日从长沙赶回来过年的，出事那天他陪我妈妈去县城看病，我爸爸顺便挑些小菜去卖。出门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的……”
当听说有记者前来采访，闻讯而来的村民坐满了罗家的堂屋，众人争着说起小罗。1983年10月出生的罗焱成在村里口碑极好，为人谦和，待人友善，喜欢帮忙。2006年7月，罗焱成从湖南省生物机电工程学院畜牧兽医专业毕业后，在长沙新起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边工作边参加自学本科考试。邻组的丁奶奶抹着眼泪叹息：“多好的一个孩子，太可惜了……这样舍己救人的如果不是英雄那谁是英雄？”
一村民有些生气地冲记者说：“我们不能够把像罗焱成这样的英雄埋没啊！他牺牲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你这个记者来采访外，至今没有人来过问一下，也太不正常了吧？出事那天有电视记者来过，我们都等着看罗焱成的英雄事迹，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播。”
3月4日，杨家园村村委会向上级有关部门打了一份“关于追认罗焱成为烈士的报告”，报告后面还附有村民的集体签名。“遗憾的是，这个报告递上去后至今没有回应。”曹如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