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年已经55岁了。记忆中爸爸是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小时候爸爸是村支书,放学路上见到他,总是低着头,若有所思两手别在身后,箭步如飞。看到他我就声爸爸,他的回答总是:“你回家啊?。”并且面无表情。说话间已经和我走开了好几步。我很渴望爸爸能停下脚步笑着问我,可惜一直都没有。也许年轻的他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吧。可他经常说为了给我起小名,他翻了好久的字典,后来同村好几个比我小的姑娘都和我有这一样的乳名。爸总是说这是他开创的,言语间很是自豪。
小时候在煤油灯下爸爸辅导我做作业,有时我做错,他就厉声批评,而骄傲的我总是一边流眼泪,一边继续做功课,妈妈每每拿这个事情和我怀念过去的时光。 因为弟弟生病,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就不好,但我从来没有听过爸爸抱怨过,弟弟生病时,他总是迅速带着妈妈和弟弟赶去医院输血。没钱时就去借,实在没办法就输妈妈的血,那时妈妈一度贫血。
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爸爸骑摩托车送我去上学的场景了。从初中到大学,10年如此。乡村交通不发达,需要到有公车经过的公路上去等车。初中基本是骑车,偶然下大雨,爸爸就直接送我到学校,一路破烂石子路,一路颠簸,坐在车后看着爸爸宽阔的肩膀,感觉很温暖,那是和爸爸进行愉快沟通的过程,谈的都是我的学习情况和他对生活的看法,他总是不把任何困难放在眼里的态度,鼓励我做事要勇敢。初中他可以直接送我到学校,高中和大学,我离家时,爸爸总是送我去公交站台,我回家时,他总是提早到达约定的地点等着我,他说怕我下车看不到他会着急害怕。
初中的生活费都是一周一给,每次我说20元就够了,爸爸非要多给10元钱,周末我就拿着钱买零食带回去给弟弟。大学时爸爸辞职,开始时,没有生活来源,但因为我需要生活费,爸爸就每晚掉海虾和黄鳝,他说是重新干起他年轻时候干过的事情。一连干几天养起来,拉到县城去卖,一次卖200元左右,拿到钱后就寄给我。记得那次我和爸爸一起去田间下饵,爸爸中午喝了点酒,睡到4点钟突然起来说要去田里下饵了,我因为担心他醉了,就提出和他一起去。爸爸下过饵后,在路上用泥巴做个记号,说是第二天清晨好找到。走了很多田埂和水沟,翻上翻下,好几次差点跌倒在水田里。我当时心都碎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心想工作后一定不让爸爸再受苦。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想的太过美好。至此以后,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夏季钓海虾和黄鳝。
毕业后,爸爸自己干起了贩卖羽毛的生意,姨夫带他入行,但现在他干的比姨夫好,还附带做起了收购农副产品的生意,完全是自学成才。而对于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太多的忧虑,这也是因为他的乐天派思想。虽然有糖尿病,他几乎不怎么去想病情,完全快乐的沉浸在他的生意里。每晚回去记帐做总结,对于一天的收获,他总是快乐无比。他完全就是一个不轻易言败的人。
那次因为过度劳累,导致胃出血,医院一度下了病危通知书,怀孕3个月的我和老公从深圳飞去武汉看他,看着爸爸在病床上那张憔悴的脸,我心里很难过,可是因为我成了妈妈的精神支柱,我挺住没哭。住院费用最后爸爸又还给了我,说我也不容易。
现在爸爸似乎变得温柔了,经常在电话里喊我老女儿,这是我小时候不曾听见的昵称。每当我抱怨生活不如意时,爸爸总是鼓励我还年轻,还有时间。可内心里,我已经亏欠父亲太多太多。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年能把爸妈接来深圳住一段时间,让我好好孝敬他们,弥补一下心里的亏欠。
爸妈,希望你们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等到我经济富裕的那一天,让女儿好好的孝敬你们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