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个首饰盒。正方形,四周黑色的缎面,盖子是浅紫色,绣着桃红翠绿的花纹。桃红翠绿往往流于俗气,只是它配的好,只让人觉得古拙的美。
这样的花纹,让我想起外婆。家里的箱子底,还压着妈妈出嫁时外婆绣的枕套被面。针脚细密,造型优美。花鸟虫鱼,样样栩栩如生。都是外婆当年一针一线细细绣出,不知花了多少时日。比起如今的电脑绣花,多了一份精致与宁静。外婆算得是大家闺秀,养在深闺日日精习女红。加上她生性沉静细致,便绣得格外的好。
妈妈也是擅长绣花的。只是她用的是缝纫机。我有一张照片,还只一周岁多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穿一条白色连衣裙,袖口裙摆都缀着荷叶边,裙摆的左下角,绣着一条小金鱼。长大后翻看照片,妈妈告诉我,那是她从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就照着给我做了一条。
小时候,家中的大抽屉里有许多绣花图样,还有竹制的绣花箍(不知道该叫什么)。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翻出一块碎布头,用绣花箍绷紧,照着花样描好,再往上绣。只是小孩子缺乏耐性,绣法又拙劣,常常绣不到一半就扔到一旁去了。
初一的时候,学校有一阵子流行水痘。我也被传染,要回家休息几天。那阵子外公住在我家,于是我正好给他作伴。闲来无事,他用硬纸板给我剪出一把团扇的样子,再安上竹柄。我就找了一块碎布,在上面描了几笔花草,照着样子绣上去,再贴到硬纸板上。外公见了,连连称赞。现在想来,那歪歪斜斜粗糙简陋的针法,该是多么幼稚可笑。那把团扇在抽屉里的角落待了一阵,早已不知所踪。
到后来妈妈走了,不到四十天,外公也走了。只剩外婆还在,对着满室旧物,不知是否常常觉得凄凉?很久不去探望她了,过年时定要去看看她,顺便让她,教我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