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想写一点东西,纪念我的外公。关于外公的往事,都是从阿姨口中得知。当年,曾听得我笑,继而泪流满面。一直偷懒没有提笔,如今很多细节已经模糊。假期回去看望阿姨,她正忙着照看自己的小孙儿,我便不忍心再让她回忆陈年旧事,勾起她心伤。不过还是希望,有机会再听她讲讲关于外公、外婆,关于那一辈人的风华。
十二岁,外公去镇上念中学,隔一两周回家一趟,拿点零用,带点米菜。有一次,家里买了一点肉,煮好后放了一大块在他饭盒里,让他带去学校吃。那是1928年,外公兄弟姊妹众多,家境贫寒,一年难得吃上几次肉。那块肉放在饭盒里,被外公带到了学校。一周之后,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想着可以分给弟弟妹妹们吃。结果打开饭盒一看,咦?这肉怎么会动?原来已经生了蛆,不得不扔掉。
大概觉得心疼又好笑,这件事外公一直记得,当了父亲后说给子女们听。然后阿姨又说给我听。
二十三岁,外公出门办事,偶遇中学校长,尊敬地喊了一声:“叶先生。”叶先生竟然还记得这个多年前的学生,当年的毛孩子,如今已是清俊挺拔的小伙子了。叶先生对当年的外公印象颇佳,得知他中学毕业后因为家境清贫再不能继续求学,连连惋惜。彼时叶先生身为国民党的一名文职官员,在宁波任职。只此一面,他便决意将女儿嫁给他,然后带他去宁波做事。于是这位养在深闺日日由佣人伺候就连出门看戏都是坐轿子的叶小姐便进了外公家门。从此以后风雨同舟度过了60多个春秋。嫁为人妇后的叶小姐抛开了闺中养尊处优的生活,日日洗手做羹汤。家里总是被她打扫得纤尘不染,孩子们的衣服总是整洁熨贴。夏天的时候她的母亲会来她家中做客。发髻梳得纹丝不乱,穿一件月白绸衫,腋下系一条手绢,端庄典雅,美丽高贵。外公此时已在宁波做事,家中日子过得不错。
只是平静安宁的日子并不太长久。很快就到了1949年,中国解放了,外公不得不回到乡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