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总有很多的坚持、底线与期待,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不对,觉得海阔天空有太多可能。等年纪大了一些,却发现那些所谓坚持与期望,早已在时间的滴水无声中碎成齑粉,消失无踪了。
有人说这是历练,有人说这是世故。
我只得微笑:这是时光吧。
这滴水无声的时光,可以把最坚深的岩石打磨得百孔千疮。可是,总有一些东西,是任他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也不能改变。譬如晨起时那一轮朝日,譬如春日里那一抹桃红,譬如内心最深处那一滴纯真。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我心底最质朴浑厚的梦想。对于我这么一个缺乏毅力的人,也只有读书与行走,是一直在坚持的。还是六七岁的时候,刚识得几个字,去外婆家,总喜欢翻案头那一本厚厚的白话聊斋。外公说:
“这孩子喜欢读书,是块读书的料。”
外公早已离去,我终究也没有成为什么好料。但读书,一直进行着。不为那颜如玉,不为那黄金屋,只因了自小血液里奔涌的热爱。
而行万里路,穿插在生活的缝隙里,多么生动美妙令人向往。一个人,背着包随意走走停停,满目新鲜景致。看山川矗立,看河流奔腾,看白云变幻,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看山间古道的落日苍凉,看小镇集市的热闹喜悦,看人情的温暖与狡诈……贴近自然,俯仰天地,那是我们最质朴的回归。而走至每一处温暖的地儿,便停下来,给几位朋友发一张明信片,告诉他们,虽然不常联络,但时有惦念。
最后,我还有一个称不上梦想的念头。我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是小小的,但是温暖。当万一我不得不独自一人应对一切的时候,不至于流落街头无处安放。这或许是受了伍尔芙的影响,她说:
“女人需要一间自己的房间。”
我想,她所说的房间应该不只是空间意义上那么简单。然而,只是拥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该是多么骄傲的事情。它要有一间洒满阳光的卧室;一间书房兼客厅,错落地摆了满墙的书,阳台上种满了植物 ;有一个小厨房,一张小餐桌,一个冰箱可以塞满干净清洁的食物。在那里,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无人惊扰,起床后被子也不叠。可以在阳光甜蜜的午后,斜倚在沙发上读书,手侧有茶香氤氲。可以在厨房试验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然后坐在小餐桌前一口一口品尝,皱眉或者满足。在那里我可以大笑,可以大哭,可以思念,可以期待。可以把房间折腾得一团糟然后某一天兴致突发起个大早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家具们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暖气息……
作为女子,我希望自己的内心丰盈而强大如一朵莲花盛开。然而我常常做得不好,我时有嗔怨,时有懊恼。我慢慢生活,慢慢学习,我在滴水无声的时光里被慢慢打磨。
但愿在荷叶田田的夏日来临之际,能绽出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