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去了公司的仓库实习,按照某人的说法,是一个比较奇特的经历,于是写下来,以飨各位亲爱的看官。 话说我们公司的仓库位于白云区帽峰山的脚下,距离公司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自己做车的话那就相当夸张了,据说要四个小时左右。所以,我都宁愿在公司等到有车过去仓库才搭顺风车去,要是让我自己坐车,对于晕车的骆驼来说真是比死还难受。星期三我去仓库看了一下,下午就跟车回来。想着交通这么不方便,要是当天跟车回来的话,还要等到九点,回到学校都十一点了。于是我决定去仓库住几天。
星期四的时候,我带着两件衣服就去了仓库。没想到那里除了一张空床之外什么都有,都怪我之前去的时候没有考察清楚。还好只是住两天,找几张报纸铺一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后来聪明的我在仓库里边发现了很多新的纸箱,于是我拆了几个纸皮箱当床垫。仓库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最近每天都要下几场雨,而且整天打雷。一打雷就跳闸,然后就断电,那个郁闷啊。而且不下雨的时候阳光高照,气温极高,下了雨马上就有点冷了。所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被子,只能拿件衣服当被子盖,半夜老是给冻醒。加上偶尔有蚊子骚扰,身上给咬了一个个的包,好惨。
和我一起睡的是两个司机,他们白天出车,晚上才回到仓库。那天晚上我加班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里面多了两个穿着内裤的男人,一个男的小腹还有一个块纹身。。。。。。他们不怎么说话,我也没时间理他们,洗澡完就睡觉。早上七点半上班,晚上还要加班到九点半。做的事情无非是装货卸货,要不就没事干等吃饭。
仓库因为在山脚下,所以会很多蛾啊、屎克郎啊等奇怪的虫子。回来的时候忘记把我抓到的那只可爱的屎克郎带回来真是可惜,而且我还把我的一直随身携带放在书包里的小杯子落在仓库,太伤心了。。。。。
下面介绍仓库的一些人和物:
59.叫他59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59年出生的,因为我们伟大的领袖革命的舵手毛主席去世的时候他十七岁。他是仓库所在地那个村子的人,是公司的临时工,因为公司人手不够,所以请他来帮忙搬货。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他的表哥是这个村子的村长,59家里有三层楼,还有一间发廊,他的父亲曾经给日本人打到差点死掉。我问他,你家里都有几层楼和一间发廊了,还出来打工干吗。他说,那也要赚钱啊,要不我吃什么。有一次晚上加班完,他问我都下班了你还不去冲凉睡觉阿,我说我还打卡呢,等我去打卡先。于是他就跑去问仓库主管,他用不用打卡,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说你打什么卡啊,你是签名的。原来59只是临时工,不是正式合同工,所以是不用打卡的。59烟瘾很大,干活的时候经常跑出去抽跟烟再回来,仓库主管对他的行为意见很大。因为是临时工,他一天的工资也就二十多块,仓库包午餐和晚餐。有一次他问我,你的工资多少,我说一千多。他很羡慕的说,那你应该算是公司的技术工了。我说哪有,一个月才这么点钱,在市区里连吃饭租房都不太够。他叹了口气说,你们一个月比我们两个月都好。59干活的时候很喜欢唱歌,时不时就唱几句;要不就讲笑话逗仓库的几个湖北来的员工。他整天说,干活的时候就应该唱唱歌或者讲笑聊天,这样才不会累。有一次他说,你们看我整天笑呵呵,以为我不会流泪啊,我的眼泪流在你们看不到的时候。是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事。
刘主任。刘主任据说是公司的老员工,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在仓库主要就是管管厨房的阿姨,还有到处看看管管,换而言之,就是“游手好闲”。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还那么健壮。有一次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他说起了小时候日本鬼子来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到一个棺材洞里面。逃命的时候不知道那是棺材洞,出来才知道,吓得要死。所谓棺材洞就是棺材里面的骸骨给后人拣走后,剩下的一个空的棺材版外面包着石灰。他还说解放后他出来广州工作,工资从三十多块一个月升到九十多块,比那些科员还要高。还有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那些地主富农给人批斗得多惨,红卫兵那个时候是多么窜。忆苦思甜的时候他们要吃香蕉心和米糠,他们怎么偷偷加装去厕所然后把它吐出来的。讲起日本人进村时候做的缺德事,主任咬牙切齿的说日本人真是丧尽天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讲起往事的时候,虽然淡淡的,我们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阿一师傅。阿一师傅门牙有点突出,所以就算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象笑呵呵一样,显得很亲切。他话不多,但是干活很努力,一点都废话。我很喜欢帮他打打下手,可以问他很多东西,加上他管的货物就是我以后要卖的那些,所以更要和他多多了解。阿一师傅有时候会抱怨仓库的主管养的那几只狗,到处到仓库里拉屎撒尿,搞到他们整天要打扫。而主管还整天要求他们把仓库卫生搞好。
大熊。大熊是仓库的主管,据我推测,他应该是物流部经理的亲戚,而物流部经理又是公司老总同一条村子的,估计也是什么亲戚。大熊在仓库养了一条狼狗,而那条狼狗又生了一只小的,后来还从外面带了一只病怏怏的小狗回来。那只狗整天无精打采的,尾巴不是跷起来的,而是下垂的。长着一对很长很长的耳朵,比狼还象狼。它不怎么吃饭,整天随地大小便,所以整天给仓库的工人用东西打。因此它见到人就躲开。
另外一个员工叫阿刚。来公司之前作过保安,看来是做了很多份的工作,所以对人生对工作有很多看法。我回来之前,刚吃完饭和他在走廊闲谈,他讲了很多话,其中不乏深意。社会本身就是一所大学,一所永远无法毕业的大学。
posted on 2007-06-10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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