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套《汪曾祺全集》,便常常看了起来。看到他讲起自己的老师——沈从文,讲起一个乡下人从文的故事,讲起边城、镇竿。我就想起了凤凰,想起了凤凰的人。想起沈从文墓地的守墓人。
这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七八十岁应该有了,我想。那天,我们徒步去到沈从文墓地,就在那块五彩石旁边转了好长时间。然后在下山的路边,一眼泉水旁边的石块上坐着休息。这是一眼天然的泉水,泉水上方有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岩洞,岩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只知道农历六月份,岩洞里吹出来的风凉飕飕的,比空调开到最大还要冷。泉水也是冰凉的,甘冽的很,我就用手捧着喝了好多。正当我们坐着发呆的时候,那个守墓人过来,就坐在我们对面。他说:沈从文下葬的时候他就在场,沈从文的家人请他过来守墓,于是他就守了几十年。喏,就在那块五彩石下面。然后他又讲起了很多故事,模模糊糊的、带着浓重的湘西口音,我们很难听到他说什么。
守墓的老人走了,撑竹筏的汉子过来了。他也坐在老人坐过的地方,喝了几大口水,吹着岩洞里的风惬意的休息。我便跟他聊了起来:这风好凉阿,是从哪里吹来的呢?
这个岩洞通道哪里谁都不知道,不过你们城里来的不要吹太久,会风湿的,就连我们本地人都不敢在这里坐太久。
那个老人是什么来历?我又问。
你们不用理他,疯疯癫癫的。这老头看了几十年的墓,那墓地里不过是沈从文一半的骨灰,另一半都洒到沱江里啦。下葬的时候老头在场,沈从文的家人出钱让他来守墓,他就过来了。经常喜欢向游客说些胡话,你们不要理他。
噢。是这样。
你们要不要坐船啊,这里比你们在上游坐便宜多啦。可以坐到下游水坝再坐回来!
不用了,我们已经坐过了。这几天我已经给那些招揽生意的村夫村妇们烦透了,只能骗他们说我们早就坐了船啦。
下山的时候,看到老人搭在山脚下沱江边的小屋子,有个驼着背弓着腰的背影颤颤的走入柴门内。我们望了眼,离开了大师的沉睡的地方。
posted on 2007-11-26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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