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恨恨的看着快艇慢慢的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海天边际,心中忽然惦记万婷婷,不由得忧心忡忡,快步朝拍卖大厅冲去。而全善熙则紧跟在他身后,她要和方警官汇合并利用货轮上的设备指挥追捕李信,她实在是很不服气,难道就凭那一艘小小的快艇,李信还真能跑了不成?
待林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拍卖场的时候,会场里早已恢复了秩序,保安、侍应生及其他工作人员正在对那些宾客们逐一道歉,并且开始有条不紊的转移。人流之中,林风很快的找到了万婷婷,此刻,女孩正紧紧的抱着自己父亲的身躯,双目无神的直视着前方,大颗的泪珠缓慢的浸出迷朦的眸子,无声无息的从她的脸颊滑下,一点点,一滴滴,在地上溅成一朵朵泪花。
林风心中恻然,缓缓走到她身边,不再有任何顾及,就那么伸出长臂,轻轻搂住万婷婷,抚摸着她的长发,低低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一切都安全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有我陪在你身边,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听到林风的声音,万婷婷那双空洞的大眼,终于略微恢复了一点神色,她痴痴呆呆的转过头来,凝视半晌,终于看清抱住自己的人是林风时,忽然"哇"的一声,嚎啕痛哭起来,语不成声的说道:"爸爸。。。。。爸爸他死了,他就是死在我的怀里了,我真是没用,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只是个累赘。。。"她用力的撕扯着林风宽阔的后背,伏在林风的怀里,死命咬在他的肩头。
女孩的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痛哭,都好像是在敲击着林风自己的心灵,他心下惨然。但他此刻却只能用自己肩膀给女孩一点点依靠,好让女孩觉得温暖,让她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牵挂着她、关心着她、爱护着她。
全善熙随后赶到,方警官的这一行人,此刻也围绕在万婷婷的身边,万信的死,对于万婷婷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而对于他们这些警队精英来说,也是一样令人羞愤难当。李信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来,施施然去,顺手将唯一的知情人狙杀,而他们却完全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挫败感,让他们人人面色铁青,面对着哀痛欲绝的万婷婷,只恨不得刚才那枪狙击的是他们才好,省得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过这似乎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在短暂的羞愤之后,每个人振作起来,开始有条不紊的联络。
"总署,我是西九龙重案组,方劲风高级督察。现在我需要大队水上警察支援,追捕一名中国籍男子,李信,及其他的同伙,具体资料可以在警官档案库中提取。。。恩。。。好的,我马上会把详细原因奉上。"
"海关缉私部么?我是方劲风高级督察,我已经和你们的上司协调好了,请你们立即以拍卖货轮为中心进行地毯式搜查,务必要将将嫌犯的位置所确定。"
"铁人,你和海军交涉得怎么样了?!恩,还不错是吧,那好,现在就请他们配合一下我们的行动。理由就是有外国货轮在本港不远处被劫,劫犯现在乘坐快艇向公海逃窜,请求他们出动海空军进行追捕。"
。。。。。。
指令一一发出,但没过多久,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每一个人都沮丧起来。
"什么?!发现他们的快艇了?在XX群岛海域?那太好了。。。你说什么?他们竟然抛锚了?。。。船上空无一人?请仔细检查!。。。确定没人?。。。发现了潜水用具?!。。。什么?你说什么?。。。附近有很多渔船。。。海域复杂岛屿众多?。。。哦,我们知道了。。。谢谢。。。请努力追查。。。谢谢!。。。。。。"
方警官神色木然,缓缓放下对讲机,这才看到了恭候已久全善熙,他皱起眉头苦笑着说道:"又让他跑了!"见全善熙低着头,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我们的痛苦了吧?和他交手感觉如何?"
全善熙把枪塞回了枪套,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颓唐之极,"不行,我对他完全没有办法,和他交手的时候,我完全落在下风。"说话间,她的拳头死死的握紧,嫣红指甲都快嵌入掌心。
方警官也摇了摇头,扯了把椅子坐倒,"这就是李信啊,他的行动,每次都是这样策划万全无懈可击,真他妈的。。。"一时间竟然没有顾及到正在和女士交谈,愤愤然骂了一句粗口,"我们警方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成了一个摆设,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听到方警官发泄般的怒骂,全善熙猛然站了起来,赤红着秀目,冷冷的说道:"在这世界上,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她昂起头来,面向着舷窗外的大海,"无论怎样,我总是坚信不疑,黑暗终究抵挡不住光明,只要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黑暗就不能生存;只要是罪恶,就一定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终有一天,李信会被我送上法庭俯首认罪!"
全善熙的话,也让方警官精神略振,"是啊,警察就是警察,我是兵他是贼,我就不信了。。。。。"他恶狠狠的骂道,"李信那小子,我到要看看,他到底能跑掉多少次。"说着,他忽然又看到了万信的尸体,不由得又郁闷的低下了头。
全善熙面无表情,平静的盯着那两个抱做一团的年青人,沉声问道:"方前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吗?"她转过头来,面对着方警官,"他这次狗急跳墙,我看我们也不用搜集什么其他证据,现场有这么多目击者,我们现在就可以发出国际通缉令!"
在全善熙和方警官谈话的这段时间里,林风可以感觉到,这里怀里的这个女孩的身体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此刻正畏缩在自己的怀里微微的抽泣,听到全善熙的话,万婷婷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全善熙说道:"不放弃,我们绝不放弃,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你说,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是我能帮的上忙的。。。。。"
方警官是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和令尊的接触你也都看到了,他根本就没有泄漏他和李信之间的任何问题,希望万小姐能够提供线索,我们想知道,为什么李信不单要抢走玉钗,而且还要枪杀你父亲。据我们所知,你父亲只有你一个独生女儿,难道说他没有对你交代什么吗?"
为报父仇,平日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说话的万婷婷此刻一反常态,直视着方警官的眼睛,"有,父亲最后只是在我的耳边,模糊的说了一句话,好象是‘祖屋‘什么的,"她秀眉微皱,神色间颇为苦恼,"可惜当时我太激动,听得不大清楚。。。。。。"
"祖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线索是藏在祖屋里面么?"全善熙若有所思的说道,转过头来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方警官。
方警官愕然半晌,缓缓点头,"我看没错,应该是万信早就知道李信已经盯上了自己,所以一直都没有把这些证据放在身边,而是保存在家族的祖屋里面,"他揉着太阳穴,"可能他觉得那里应该是最保险的,在那种地方,任何生面孔的出现都非常显眼。"
万婷婷看着全善熙和方警官,坚决的说道:"不管那是什么,我一定会把那东西取出来交到二位的手上,至于李信的事情,就拜托二位警官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凶手!我绝不能让我父亲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对于万婷婷的委托,两人心中都有些内疚,特别是这还关系到警察的荣誉,二人毫不迟疑,郑重的点头答应。只要万婷婷能够找到李信的证据,他们也能将李信进一步的定罪,虽然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李信就可以被通缉上一百次了。但是,他们代表香港和韩国警方,当初合作的重要的目的就是斩断港韩之间的洗钱通道,保证两地的金融透明,稳定,希望能从李信身上钓出更大的鱼来。
就当两人准备进一步询问的时候,船长带着一群保安走了过来,一行人走到万婷婷的面前,齐齐的低下头集体致意,船长脱下帽子,"万小姐,实在是对不起,万先生作为我们船上的贵客,我们承担应有的责任,是我们的重大失职,此外。。。"船上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又是羞愧又是愤怒,"此外我们还犯了更加不可饶恕的过错,万先生委托我们拍卖的物品,让人劫走了。。。。。。"
众人呆了一呆,委托拍卖的物品被劫走了?!这次被劫走的物品只有一件,就是白玉凤钗。
全善熙和方警官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发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原来这个白玉凤钗就是万信拍卖的物品。这个消息不仅仅让他们惊疑错愕,而且还让他们头疼万分,本来李信和万信之间的关系就十分复杂,已经是让他们摸不清头脑了,现在又钻出了这档子事,李信抢走的东西,竟然是万信委托拍卖的,这让本来就已经复杂的案情乱上加乱。
船长依旧继续着自己的道歉:"根据我们拍卖所的规矩,如果拍卖品在我们拍卖所发生了意外,我们有义务进行全额的赔偿。而万小姐您的损失以及万先生的意外身亡,我们作为主办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们决定按照当时的最高报价一千四百八十万美金,再加上一百万我们对万先生。。。意外的赔偿,一共一千五百八十万美元,全部用来补偿万小姐您的物质或精神损失。"他满脸歉意的看着万婷婷,"当然,我们知道即算再多多的钱也无法与万先生的生命相提并论,而那件稀世宝物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这些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同时,我们也在此承诺,"他略略瞟了瞟身边的警察,大声说道,"为维护我们的尊严和声誉,我们的组织及相关盟友将在全球的范围内展开行动,针对李信进行终身通缉追杀,一旦有了消息,便会马上通知您,以慰万先生在天之灵!"
说完这一切,船长深深的鞠了个躬,"最后,请万小姐节哀顺变,在船上有什么用的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办到。"
万婷婷紧抱着父亲的身躯,缓缓摇头, "我不会怪任何人的,凶手是李信,我很清楚,我是最先注意到李信的,他的目光除了停留在那件玉钗上面一会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在我父亲的身上,他早就想对我父亲动手了!"
林风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拍着万婷婷的肩膀,抚慰着女孩激动的情绪,他不想再让这个女孩子哭泣了。
见万婷婷此刻神智模糊,船长戴上帽子,微微的一欠身之后,就带着他的人继续的做善后工作去了,李信把这场拍卖会全搅和了,整艘船现在是个烂摊子,就算是收拾起来,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等船长走了以后,全善熙第一个开口问道:"万小姐,看你刚刚的表情,难道你也不知道令尊来这里是为了拍卖那个玉钗?"
万婷婷摇着头答道:"我确实是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父亲突然吩咐我整理一下,要我陪他参加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动,等我打扮好之后便直接被车子送到了码头,然后就上了这艘船。"
方警官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就是怪事了,你难道没有过令尊吗,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万婷婷仍然摇头,"我想方警官通过和我父亲的接触,应该会了解我父亲的脾气了,他如果想说什么,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如果是他不愿意说,不管你如何逼他开口,他也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从小就习惯了。"
万婷婷的回答,是让两位警官伤透了脑筋,这个万信还真是死脑筋,有什么事情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透露半分。那这个玉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两人几乎同时记起,李信在抢走那个东西的时候,曾口口声声的说道自己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半点头绪,难道说这玉钗本来就是李信所有,但是却被万信夺取,难道李信的反复纠缠,为的就是这根玉钗?所以当万信把它拿出来拍卖时,李信便立即现身抢劫,同时,积累的怨恨,使得李信顺手将他杀死?
这一番推理,虽然勉强也能解释清楚,但是为什么万信在临死的时候,还要郑重其事的对唯一的女儿交代祖屋什么的,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恐怕也只有等万婷婷从祖屋里面把万信临终托付的那东西取出来以后,真相才能大白。
经过船长的道歉,还有全善熙,方警官他们近乎于问口供式的提问之后,林风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强忍着内心悲痛的女孩,刚刚那一点装出来的坚强马上就要有崩溃的迹象。眼见他们上前一步,似乎还要提问,他马上挡在了万婷婷的前面,口气强硬的说道:"对不起,我觉得你们该问的都问完了,现在是不是该让她休息一下?!"他忽然面色一变,沉下脸来,"你们别忘了,这个柔弱的女孩,刚刚失去了唯一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