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干瘦干瘦的黑屁股,屁股沟上的那个小坑里还有许多倒长着的黑毛。
那个瘦的像豆腐干一样的男人用屁股对着我,张开四肢,也许是五肢,趴在四张小凳子上。正下方是洪歌,身子横担在滑板上,同时有节律地左右扭动着。
伴随着滑板底轮轮咕噜咕噜的噪音,她边哼唧边说,“待会儿再换个技巧玩玩儿,你老说要能在我家里玩儿才刺激,这回过来了,让你玩个够!放心吧,窝囊废明天早上才回来呢!”
我勃然大怒。
操,这个鬼孙也来玩儿我的“空中加油”,不是侵犯老子的知识产权吗?
老子告他盗版!
我又悄悄退回厨房,找出一把大小合适的菜刀,奶奶的!不过日子了,老子宰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仔细一想,不对,他们的姿势不对,洪歌怎么在下边?
哦,明白了!是“空中加油”V.2.0改进版!
靠,人才啊!
过去交流交流!
我提着菜刀,大步回到卧室,一脚把门蹬开。
那个男的手脚抓狂,扑通从凳子上往下掉;洪歌手忙脚乱,拼命想往上起身。两人脑袋撞在一起,又一块儿翻倒在一边。
洪歌到底练过瑜迦,身手矫健。那个豆腐干男子才刚叉着腿坐起来,洪歌已经惨叫着蹦过来,“啊,老公!他强奸我!本来已经快反抗成功了,被你一吓,又砸进去了!”
我用刀朝她一晃,她噌地一声又蹦回去。
“哇哈哈哈哈!”那个男子猛然发出一串很怪异的声音。nnd,就算搞我老婆搞的很爽,也不用现在还这么夸张的叫床吧!太滞后了,又不是打国际长途?
哦,专门气我?
Md,老子也学学单勃小姨的“风云第一刀”!
我耍了个刀花儿,可低头再看那个男子,身子往后一仰,立马人事不知。
嘿,爽完了就装死?
“洪歌,把辣椒水拿过来!”
我大喝一声。
洪歌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后跟,再看看那个男的,怯生生地挪挪步子,“老胡,咱还是打120吧!刚才我蹦回去的时候,踩到他卵蛋上喽,估计踩破掉了!”
洪歌,你牛!人家是卸磨杀驴,你老人家是到了高潮踩卵!
绝!
我用手摸着刀刃,有点可惜,“老子正想问问他咋恁聪明,还搞出个空中加油改进版来!你怎么就给灭口了呢?你这个女子是不是属螳螂的啊?专门谋杀交配对象!不行,老子还是趁早和你离婚算了!”
洪歌傻着脸瞪着我,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我也不明白,真的!
一挥手,“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怎么,你们偷情出了故障还要我来处理!这种事儿一般是自己解决比较好啊!”我舔着刀背,若有所思地说。
洪歌慌忙跑到床边打了120,然后先给自己穿衣服,接着又费力地给那个豆腐干穿衣服。唉,他比我惨!
我只是被单勃的小姨在肚子上踹了一脚,瞄了几眼。这小子可是被洪歌结结实实地在命根子上踩了一大脚啊!这不是谋杀亲“奸夫”吗?
靠,这回“豆腐干”从今以后就得变成“豆腐皮”了。
可惜啊,失去和这个人才交流的宝贵机会了。
我跺着哲学家的步子,慢慢走到隔壁儿子的屋里。
这才发现手上还抓着刀子,随手扔到一边,我倒头就睡。过了一会儿,洪歌磨进来,“老胡,这回是个意外,是个意外!”
我看着她高潮红晕尚未完全消退的脸,笑了,“是意外啊,你的步法太臭。洪歌,要想动手可得多锻炼哪!”
洪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我交谈。
不多久,救护车到了楼下,两个医务人员进了门,洪歌慌忙引着他们进了主卧。出门的时候,她在房门口看了我一眼,然后惶惶地和担架一起走了。
唉,意外!
这是个意外吗?
要说意外,那也不是从现在开始的,是从我下岗的时候就开始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不是她的丈夫了。
她已经不需要我了,看不上我了。
不,不,而是我配不上她了。她在向上走,我在向下滑。本来,多年的夫妻,维系起来与其说是靠爱情,倒不如说是靠亲情,靠习惯。可现在,洪歌已经不习惯我了。
在认为和洪歌的夫妻关系根本没有问题的时候,我总梦想,要是外头再有一块缤纷的彩旗飘着才叫过瘾。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整日里我守着洪歌,暗地里却意淫着别的美女。那些美女有广告上放的,电影上看的,街上遇到的,网上搜到的……。
甚至和洪歌做爱的时候偶尔也会幻想着是和另一个人做。可一旦真的被洪歌抛弃了,我却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孤单。
就像木偶匹诺曹,天天上学烦的要死,于是离家出走跟别人跑到一个净是玩具的地方很爽了一通。可被变成驴子之后,却格外思念自己的父亲。
匹诺曹虽然历尽艰险,但还有机会遇见自己的父亲,因为那是童话。
洪歌也要彻底离我而去,而我却根本没有办法,这是现实!
这实际上是我早就已经知道的现实。从她拒绝和我做爱起,她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她也许只是在等我主动提出来而已。然而,我却自己不敢面对这个现实。
是我在自欺欺人。
而洪歌,她是对的。
现在她已经不是大学时那个纯情的洪歌了,我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且身为学生会副主席的胡哥了。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窝囊废。
长久地窝囊,渐渐磨去了她对我的崇拜。下岗,就是牛背上最后一根稻草。今天,今天不过是形式婚姻的脓包被挑拨了。当然,破的不止是脓包,还有“豆腐干”的卵蛋。
离婚!
这两个字像闸门一样竖在我的面前,带来了彻骨的冰和心碎的冷。十几年的婚姻已经溶进我的血液,溶进了我的每一件毛衣,溶进了地上的每一块木板,溶进了我每日所吃的盐。它与我的分离就不仅仅是一条膀臂的失去,而是,失去了我自己。
每日的努力工作,潜意识中都是想得到洪歌的称赞,都想得到儿子的崇拜,都想让这个家保持完整,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但是,看来没有希望了。
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我如蝉蜕一般的空虚。
脓包已经破裂,要么疮发而死。
要么康复痊愈。
但,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二天中午,我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窗帘晚上没有拉,屋里的家具在午间炫目的亮光中看起来很假。我挣扎着坐起来,脑袋像裂开一样的疼,竟然有一种宿醉后的感觉。
难道真是我喝醉了?
这一切都是梦?
我踉跄着起身走到隔壁,地上仍然胡乱摆着那四个小凳子、毛巾、滑板,都是空中加油的重要设备。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一只淡黄色的套套软趴趴地窝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我突然很想呕吐。
在厕所吐完,我又回到儿子房间躺下。
看着天花板,就那么看着。
过了一会儿,眼睛有点酸,我就把眼皮合上。合了一会,我又把眼睛睁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作些什么,或者想要作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洪歌回来了。
现在她平静多了。
我在床上躺着,盯着天花板。她站在床边看着我。但是,每当我把视线移向她的时候,她却又总是把眼光避开。
沉默了好久,她满怀歉意地开口了,“老胡——”
我截住她的话头,“等等,我问你件事儿!”
“你问吧。”
“你,你和他,你和他不是第一次,对吧?”
洪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嗯!”
“呼——,是这样啊!”我长出了一口气,也可能是叹气,但发出来的声音又不太像。
“老胡——”
“别慌,我还有话。”
我又吸了口气,“唏——,我还有话,嗯——,哦——。”不知怎么了,我的呼吸有点不太通畅,眼睛觉得很辣,鼻子很疼。好像猛然间跑到了零下三十五度的雪野,骤然遭遇了过度新鲜的空气。
谁说的来着,新鲜空气也可以致命。
“老胡,想哭你就哭出来吧!是我对不起你,你就打我一顿吧!”
哈哈哈哈,谁想哭了,我根本就不想哭。打人,我是文化人,我不打人,不打!
我喘了几口气,冲洪歌摆摆手。
“老胡!”洪歌放声大哭,扑通跪在床前。
我想被火烧了似的跳起来,“快起来,你又不欠我啥!”我拼命把她拉起来,“我得给你跪下才对!那个豆腐干怎么样了?”
她先一愣,接着就明白我说的是谁,“他,他没大事儿。医生说休息两星期就好了。”
“两星期?哦,两星期,又耽误了两星期。”
洪歌满面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
我把她拉到床边坐下,亲切地搂住她的肩膀,“小伙子人不错,挺聪明。他家住那里啊?有几个兄弟姐妹?他有痔疮吗?前列腺可不能有毛病!”
洪歌惊恐地看着我,不敢坐得太近。
我揉揉嘴巴,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说话。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我突然声音低沉地问道。
她迟疑了许久,仔细地审视我的眼神,“是的!”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可是,我听见了。
“那他有老婆吗?”
“去年离了。”
“呣——,明白了!”明白了,真的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已经成为别人的累赘了,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喔——,这样啊。那咱们也离了吧!”我轻轻地吐出这句话,好像周文王当年吐出自己的儿子。
“离婚的条件你放心,房子、家具我都不要,存款也都留给你!他的条件很好,不愁钱的问题。你要需要赔偿金什么的,尽管说!”洪歌如释重负,语言顿时流利起来。
我本想怒骂她一顿,可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没底气。只好无力地挥挥手,“我睡了,你走吧!赔偿金我不要,其他的随你怎么弄吧。我肯定签字就是。”
洪歌站了一会儿,想走,又不太放心。
“呵呵,我没那么脆弱——”
她走过来,突然伏下身用力地吻我,糊了我满脸的泪水,“谢谢,对不起,对不起!老胡,其实我是真的爱过你的,真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给我争气呢?老胡,我真的很爱你!可是——”
我很遥远地看着她,带着没有香味的微笑,真诚地说,“别说了,我相信你。”
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交谈了。
“走吧,忙去吧!我要睡了!”
“也好,孩子就不再回来住了,以后先到他姥姥家。我把他的东西收拾收拾。”
“别,我明天就上班去了。等我不在的时候再收拾吧!”
我听不得翻箱倒柜收拾行装的声音,尤其是现在。
她很知趣地带上房门走了。
“哐啷”然后是客厅的大门。
关门的回声很响,衬得客厅很空,这个家也很空。
星期一晚上,我下班回到家。所有她和孩子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房间还被重新打扫整理了一遍,很整洁。
整洁的让人想哭。
支持如果您支持我的更新请点击广告!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