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回家,如愿坐上了和谐号。从南京到上海距离,不到两个小时便走完了。
进入上海境内以后,列车的时速一度飚到250公里,我随着车身左右飘忽,不时瞥向车厢前方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虔诚的程度,怕是不输给证交所里那些引颈张望的小股民们。
记得第一次坐火车,还是小学时代的一次春游,从苏州返程的80多公里路,着实让我们这群精力过剩的小家伙们坐立难安。有个小男生在火车进站前钻进了厕所,终于坐过了站……那次活动是在年轻女老师的焦头烂额中闹哄哄地收场的。
而第一次自己坐火车远行,是在大学时代,当时,武夷山的铁轨尚未修葺完成,得在上饶转乘汽车前往。因为资金不那么充裕,选择了环境最差的绿皮车。
才上车,我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走廊里横七竖八地填满了各色各样的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精神紧张地抱着书包缩在位子里一夜无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直到迎着初升的朝阳逃下火车,才下意识地冲进五谷轮回之所。其时狼狈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
今年春节,去老罗家办酒,因为粗心忘带身份证而无法搭飞机返回,只得赶那春运的趟子。
老罗的哥哥托了层层关系,终于得到四张珍贵的票子,可再仔细一看,倒有三张是无座的。
想到20小时的漫漫车程,我的后脖子呼呼直冒凉气儿。当即打电话订了两张机票,把老妈交代给老罗后,我和不得不提前回上海上班的老爸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把坐票塞给老爸,叮嘱他上车后先找到位子坐下,我直接去找列车长,看看有没有可能补到卧铺票。尽管,希望看来非常渺茫。
我想,我的老爸,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吧?可如今,他那微驼的后背和内向的性格却让我无端端生出了照顾他的念头。一上车,他便弄错了方向,径自走到隔壁车厢去了。我急急跑去想叫住他。可当我看到他捏着票子找座位的时候,我却突然生出了邪恶的念头。我不但没阻止他,反而帮腔喊“xx号,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说来也巧,坐在xx号的小伙子手里居然拿了张无座票,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卧铺票理所当然地没有补到,我偷偷从老爸那里换来有座票,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就这样很龌龊地用一张票占了两个座位。伴随着腹部绞痛,我想到要坐硬地板的可能,便什么道德责任,一概顾不上了。
凌晨,车到武夷山,我又跑去补票,可我前面的游客买走了最后三张票。
一夜腹痛,几近虚脱的我,为了在上饶补到票,硬是倚着列车长的桌子站了两个小时。本以为这次排在最前面,一定可以如愿,却不料站台工作人员带上来几个客人,硬生生地插了队,登时秩序大乱,一个抄着福建口音的男人顺势狠命把我往外推,我踉跄着几乎跌倒,最终,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通往卧铺车的门,咣当一声在我面前关了起来。
我沮丧地走回去 ,充满歉意地对同样身体不适的老爸无力地摇头,倒是老爸安慰我:没关系,这个位置的人刚下车了,我们坐一起就可以了。
精疲力尽的我,趴在小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这,大约是我最痛苦的一次坐车经历了。当然,比起很多连座位都占不到的人来说,我依然是幸运的。
由于粗枝大叶,还有过两次误车的经历。
一次在江西,为了几个鸡腿。另一次在北京,为了一锅涮羊肉。在江西是看错了时刻表,在北京则是漏算了高峰时间的道路拥堵。被鄙视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世界很大,车厢把这个世界浓缩了,偶遇在这里的发生率特别高。
有次在某个不算太大的城市上车,刚坐定,临座的帅哥说突然对我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a。”
“你也长得象我一朋友,他的名字叫b~”
然后我们一齐大笑起来。因为我就是他说的那个a,而他,也正是我说的那个b。只是谁也没料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遇在这样一个小城车站。
另一次,我一路和新认识的一对老夫妇聊得热络,几个小时后,当火车呼啸着从我家小区旁经过的时候,我长叹了一声,“好想现在跳下去算了,直接走两步就到家了。”然后,我从他们惊诧的表情中发现,原来,我们根本是住在同一小区的街坊,只是平时谁都没有注意谁。
…………
火车依然每天带着一拨拨的人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坐在和谐号上,我对老罗说:“去你家的火车提速了,现在只要15个小时了。”
老罗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啥时候我家也能跑上这种火车就好了。”
这也是我的愿望,愿世界在铁将军们的脚下变得越来越小!
posted on 2007-06-12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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