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在一片鞭炮声中,意识到今日不同寻常。许多日子曾经重要过,比如星期六、儿童节、自己和别人的生日、情人节甚至圣诞节,现在渐渐如漏网之水了。
思想者看出了谁也不能踏过同一条河流;日子本来也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周而复始,每天都在告别,永远都不会再会,就这样一直、一直这样地在时间轴上渐行渐远。所谓哀莫过于心死,也可以这样说,倦莫过于心疲。人到底是唯心的动物,人心到底是易疲惫之物。人心很疲惫,于是为自己设了一个年关。我很疲惫,因此这个年关我很喜欢。
陈源有一篇“闲话”,写在除夕之时,大意是计划打住旧年所有不体面的争吵,在新的一年做些别的事。像陈源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少数。辞旧迎新,也是人之常情。但还是佩服鲁迅。鲁迅针对陈源也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说他想不出人可以在一日之间改变得如何不同。
鲁迅过于较真了,我必须糊涂。关就是关,旧就是旧,新就是新。
恰如生命的曲线莫过于正弦了。为所有追逐无穷的曲线哀,也为所有无波浪的曲线哀。但正弦是过于单调了,所以又为生活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