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看了几篇古龙的小说，记得有一篇开头两句虽然刻意，气势却颇不坏。这几天无事，失神看到屋角上边淡白淡白的天空时，心中略有感慨，却找不到合适的台词，于是又想到了古龙。我认识他，他无缘认识我，不过我和Google很熟，而且我记得三个关键字：“*万物为*"。
Google没有让人失望，而且还给我一点意外。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是这样开头的，"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意外在于，Google更多地指向了另外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语出《道德经》，下一句是“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据说道德经这句话常为人误解，据说它的原意是天地并无感情，对万物一视同仁。不过你我都不是老子，谁知道原意呢？
老子真不是东西，名字里偏有个老字，后人非得称他为子，结果占了多少代人的便宜。不过他老人家倒真是个修辞高手，凭几千字的四字格言硬是撑到了今天。庄子先生是我偑服的另外一位。
我一个老同学，从高中到现在还纠缠着庄子那篇《逍遥游》。说来惭愧，“北溟有鱼”，我倒是知道，只是至今不知其大几万几千里。是庄周梦蝶的故事吸引了我，xiaoran在zzz之际也是这般不知道——身是谁。这个虚无主义者生在那个时代，不忧生，不忧死，不忧已，不忧世，却为一个梦晃神了半天，实在是罕见。
我随手找了本《庄子》来看，随手翻到《杂篇·说剑第三十》。大概是这样：赵文王好剑，养了上千个剑客，每天让他们比试，一年之内死伤了百余人。如此三年，连国力也衰弱了。太子实在看不下去，拿了几千两黄金，跑去请庄子做说客。赵文王问庄子剑法如何，这位先生老实不客气地说：“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也不知是不是吹牛。接着他给赵文王讲了三种剑：
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桀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
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
古人风流，古人文字，教人追思。至于庄周先生丝毫不提他老人家自己拿把庶人之剑是如何逍遥自在，也不提所谓天子诸侯或许仅是蝴蝶之梦，圣人如斯，也难免有非心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