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看完了《斯巴达克斯》,十九世纪意大利作家拉法埃洛.乔万尼奥里的代表作。背景主要是公元几十年前罗马共和国的一次奴隶起义。历史不过一个舞台,有历史癖的记住了事件,有戏剧癖的记住了人物。我想我和古典的小说家一样,都看到了,为着信念与荣誉,野心与偏见,卑污的念头与狂热的感情,领袖,勇士,叛徒,雄辩家,告密者,妓女和纯洁的天使,在命运的巨轮前面,怎么付出了激情,也付出了鲜血。
在今天古典作品是对现代人耐性的挑战,我想不管音乐或者文学都是如此。罗马中心有一座能容纳10万人的角斗场,每当有流血表演,所有的市民都涌向那里。独裁者,过时的英雄,未来的伟大人物,冷傲的贵族,固执的元老,风情万种的妇人,狡猾的商人,平民,下流的扒手,四处窜动的小贩,形形色色,全在那里。如此壮观的场面,假如在现场几眼实在可以看完,但小说用了几十页密麻的小字方才写完,而且意犹未尽。细节尽管琐碎,然而乐趣却也正在其中。
忘记在那里听到一位现代舞老师说过一段话,大意是许多人觉得现代舞难懂,其实不难,你看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这就是现代舞。这句话本身就已难懂。我大胆地猜了一下,估计延伸开来无非是说不必看现代舞,看了也是白看。现代小说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现代作家已经如此狡猾,自恋,变态,玄乎,读者却还是老实人一个,牛头对不上马嘴,于是相忘于书架了。对比而言,古典作家使人放心得多,不忽悠人,我也就不用心上吊着尽量不用忽悠的一颗石头,如履薄冰地读了。
看完《斯巴达克斯》,又看了三篇川端康成的小说,《十六岁的日记》、《伊豆的舞女》和《抒情歌》。后两篇比较喜欢。《伊豆的舞女》大约是高中末便看过了,大学时又看了日文版,略有印象。它讲的是少年的故事,奇怪的是,年少时读了却不甚懂,很多细腻的地方,悠长的意味,直至今天方才能够体会。在风格上,我觉得它与沈从文的《边城》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抒情歌》是一篇很奇特的小说,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抒情诗。对于诗歌,我只能说很神奇。神奇在什么地方,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跟随着它的文字走,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在语言上,以及在情感上。诗本身是玄乎的东西,这点不能责备,但愿良善如我没有被欺,但愿良善如川端没有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