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一心一意”巧克力之夜后,我便心甘情愿地做起了王可梦的俘虏。
自此,晚上十点左右的校道上,便常常有两个瘦削的身影,踩着单车,悠闲地走着。其中一个是女生,她踩着折叠式女式迷你单车,背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卡通书包;另一个是男生,他踩着一副破破烂烂的二手山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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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没有上过润滑油的铁链子,随着他脚步的升降,发着刺耳的噪音。那女生叫王可梦,那男生就是我,郭军生。
可我依然会想念叶子,在我独处的时候。
自从春节过后,叶子没再发短信给我。开学一个多月后,我曾发短信给她,但她没有回复我。两天后,我又发了一条过去,依然没有回复。一个小时后,我直接拨打了过去,听到的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不知从何时起,叶子已经换了手机卡。
在饭堂和教学楼,我曾几次撞见琳琳。她的小手,总是被那个胖胖的男生有力地握着。我也曾经偷眼望过她几次,但每次都看到她男朋友那恶毒而醋溜的眼神。于是,我逃之夭夭。再后来,也很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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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见到琳琳上线了,有一次看她上了线,我立马发消息过去打招呼,可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她的
QQ
头像又成了灰色,再没回复了,大概是隐身不想理我了。
我想,反正人家也有男朋友了,我还打扰人家干吗。于是,我也便不再主动和她联系,在路上撞见了,我尽量低头躲开,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男女生之间的关系,总是这么的微妙,让人难以琢磨!可以由朋友很快地变成恋人,也可以因为爱情而很快地变成陌路。年轻的人啊,为什么不能多点包容,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在我面前,王可梦现在不再提起“他”的事儿了。这让我觉得,他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冷了。
但说心里话,我并不想做第三者,这对于我们三个人都不公平。
然而,我现在的位置又是什么呢?王可梦喜欢的是谁?如果那个他突然打电话来,说要和王可梦重修于好,那我不是该知趣地走开吗?既然这样,我现在不是处于一个既可悲又可怜的位置吗?在王可梦的心里,我是不是只是那个他的临时替代品?每每和王可梦呆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禁不住用怀疑的眼神去偷望她,妄图从王可梦那看似平静的眼神中读出点苦涩抑或沉重的味道来。但王可梦像极了一个善于伪装和掩饰的骗子高手,总能使我狐疑忐忑的心最后归于平静。
有时候我甚至想
,我郭军生是不是太功利了?人家王可梦是真心喜欢你的,要不,她怎么会用嘴和你共同分享那颗“一心一意”巧克力呢?
那晚,我们接吻了。王可梦的吻有着无穷的魔力,像一张做工精细的网,几乎把我整个心都拉了去。
说实话,我不愿意这样。如果王可梦你喜欢我,那你就明白地告诉他,说你喜欢上别的男生,让他彻底死心,然后咱们明明白白地开始;如果王可梦你不喜欢我,爱的只是他,那就别对我暧昧,你知道的,我那脆弱和孤独的心,根本受不了你缠绵的诱惑。
但人呢,常常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心灵的方向,王可梦如此,我亦如此。那既然自己如此,何必苛求别人呢?我决定安于现状,其他的一切,就听从生活的安排吧。
但我潜意识里有一种冲动——我要逃避王可梦。这可能是动物的自我防护的本能。和叶子的相处和分离,使我在潜意识里懂得了一些“世故人情”,并演绎出了一个真理——不能轻易地去和女生接触并陷入爱情的泥淖,不然,受伤害的最终是自己。
处于这么一个奇怪而尴尬的位置,既不是男朋友,有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友,我成了什么?情人吗?
在我的观念里,“情人”这个词儿,包涵着浓重的情色成分,如果说哪位男生和哪位女生是情人,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们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并且还不是一次,而应该是频频发生,只有这样似乎才能称为情人。别感到奇怪,对“情人”这个词儿,我就是有着这样的成见。
因而,对待王可梦,我的心理是复杂而矛盾的。我像一个久处闺中的怯弱的公主,突然有一天跑到了野外,面对着一棵玫瑰花,出于一种少女的本能冲动,想把它采摘下来,放在自己的闺房里,但又怕树枝上的刺儿划破自己稚嫩的白玉般的手臂。
和王可梦的相处,使我体验到一个女孩子的温情。王可梦很温柔,对我也很体贴。在她身边,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弟,而她,则像一位大姐。
“郭军生,你的生日快到了吧!”一天晚上刚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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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梦就发消息给我。
“嗯?我看看先!”我打开一个网页形式的日历程序——三月初八,星期六,还有五天。我只记得,无意间曾告诉过王可梦我的生日,没想到她竟有心记得,这让我莫名地感动。
“呵呵,看到了吗?”
“看到了,嘿嘿!”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从来没有哪个女生知道我的生日,叶子没有,她也从没有问起过我,可能我们都没有在意吧;琳琳也没有,我曾问过琳琳的生日,但她巧妙地避开了,只是王顾左右而言它。
王可梦,由此可见,是一个多么细心的女孩!
细心体贴的女孩对男生都有着一种无言的魔力,这样的女生就是鲜花,吸引着男生像蜜蜂一样去绕在她身旁,依恋她,进而爱上她。
“怎样?想好要怎么过没?”
“没什么了!从小到大都没过过,这次也不例外了!”我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呵呵!”王可梦发过来一个捂着脸偷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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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接着我们转移了话题……
肥仔和那旅行时结识的女友之间,也出现了点小摩擦。原因是这样的:因为肥仔和女友不在同一个学校,女友要求他至少每周去看她一次,但肥仔不同意,因为他觉得太远。南州大学,和他女友所在的大学,一个在广州的最南边,一个在广州的最东边。肥仔去找女友,每次都要转三次公车,搞得他疲惫不堪,到了女友那里,也没有多大的心情去陪人家了。更令肥仔郁闷的是,他这个笨蛋竟然晕车,每次从女友那里回来,都要去厕所上吐下泻一阵,然后冲完凉,睡上一觉,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他妈的!让上了却又不让下!”肥仔突然大声嚷起来。
他闲着无聊,又去内部网上搜索
A
片了,搜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
FTP
上面有
A
片,登陆上去了,却下载不了!这也确实有些郁闷,怨不得肥仔骂上一句:“让上了却又不让下!”,惹得我们几个翻了白眼,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郭军生,你现在方便下楼来吗?我有点事儿想告诉你!”周末晚上,我正在宿舍看韩国的三级片《
Sex Is Zero
》,王可梦拨通了我的手机。
“现在吗?”我有些惊讶,不知道她突然搞什么明堂。
“嗯!我现在就在你楼下,你下来吧!”王可梦的语气有些神秘。
“好!你等着!”正要看到电影里的激情镜头,我不忍心地按了“暂停”,穿上外套,跑了出去。
“郭军生!生日快乐!”我刚立住脚,王可梦用一个纯真的笑脸迎接了我,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我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呵呵!怎么了?不接受我的祝福吗?”王可梦歪着头望着我,用一种少见的青涩的目光。
“不——不是!——可梦!谢谢你!”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走上前去,把王可梦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疯狂地吻她。
“怎么?傻乎乎的干吗?”王可梦看着我出神地望着她,一脸平静地问我,依然满脸微笑。
王可梦的眼睛,开始愈发羞涩起来。我有一种预感,她在等着我走上去,等着我的拥抱,等着我的亲吻。然而,我只是呆立在那里,像灵魂离去的躯壳,一动不动。
“好了,拿上去吧!和你室友一起吃吧!”等了一阵,看我没有行动的表示,王可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略带失望地望了我一眼,低头把蛋糕递给了我,转过身,转眼间就消失在女生楼下漆黑的过道里。
那时,我真想骂自己一顿:“郭军生,你怎么这么吝啬?!连一个拥抱都不舍得给人家吗?!”
是啊!我郭军生是在妄图逃避王可梦吗?她竟然记得我的生日,还给我买了生日蛋糕?!王可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对我呢?!
楼下的那个被肥仔叫为姐姐的宿管阿姨看到女孩子拿蛋糕给我,肉麻地说道:“哇!好幸福啊!有女孩子给你买蛋糕啊!”我回她一个搞怪的笑脸,转身朝楼梯跑去。
回到宿舍,看我手里提着个大蛋糕,肥仔、小广州和王斐,都一窝蜂地凑了过来。
“嗯?妓男!这是给哪个
MM
买的蛋糕啊?”肥仔八卦地问道,满脸淫笑。
“没看到吗?这是哪个
MM
买给咱们妓男的!”显然,小广州比肥仔更为聪明。
“哈哈!军生,今天是你生日吧?”王斐细声慢气地问我。
“嗯!”我轻轻地点点头,心头却感到极为沉重和感伤。
我把蛋糕盒子拆了开来,肥仔抡起塑料长刀,小广州捏住刀叉,大家三下五去二,不一会功夫,就把大大的蛋糕给消灭干净了。
我只吃了一小块,没有奶油的——上面的一层奶油被肥仔和小广州吃光了。
他们可知道,这颗普普通通的蛋糕,承载了一个女孩子怎样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