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协林

协林不是我的亲大哥，只是我的拜把子兄弟。

因为协和侠在潮汕话中是同音，所以我们一直都叫他做大侠，或者大侠一枝梅。这么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厉害，而是我们那里有个疯子整天在街上逛，就叫做大侠。当然，我们这样称呼协林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同学之间开玩笑而已，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大侠和我是同乡，或者是说同村，因此我们小学是在一个学校读书的。不过我读二班，他读四班，所以刚开始并不认识。后来六年级的时候重新编班，他在一班，而我在二班，还是不认识。再后来，因为我表哥和他是同班，我又经常到处去逛，所以就认识了他。不过那时候大家并不熟，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初中我们是到镇里去读的，刚好在一个学校，而且这一届有八个班我们又刚好在一个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初一初二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我对于大侠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得我那时候强行拿了他一个火车，塑料的，是挂在钥匙环上的东西，可以拆开，不过很难装回去，可以玩很久。

初三的时候，我们都和班上的另外一个同学阿鲁很要好，整天去阿鲁家玩啊，吃饭啊，甚至住他家。又因为我们是同村的，有时候一起去阿鲁家一起回来，所以才真正有了了解。其实大侠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很成熟的男生，一米七多（那个时候算很高的了），又有几根小胡子飘啊飘。不过真正了解他之后才知道他其实也是个孩子，跟我一样都是那么幼稚，那么喜欢玩。有一天我们一班人一起去阿鲁家，在路上我问他什么时候出生的，才知道他比我大，具体大多少现在已经忘了。于是我就说不如我们两个拜把子吧，你当我哥怎么样。他说好啊。结果我们就成了兄弟了。从那以后，我也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大哥，到现在也是。

初三那一年玩得最疯，我们两个有一段时间整天一起玩。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经常一起去海边。海边有座很小的山，我们经常去那里爬山，游泳。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到海边找仙人掌的果吃。山脚下有好多好多的仙人掌，结了好多仙人掌的果。我们就在海边拣个塑料袋之类的东西包住仙人掌的果实，然后把它拧下来，用小刀或者石头砸开它，吃里面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现在想来很可笑，那时候我们就为了这么一点东西而不顾仙人掌的满身刺。最严重的一次我们被扎到浑身都是刺，因为都是小小的毛刺，不可能一个一个去用针挑下来，于是我突发奇想，用剃须刀在被扎到的皮肤上面刮，把毛刺露在皮肤外面的那一段刮掉了，剩下的留在皮肤里就不管了。反正很小，而且只要没有外面那一截，就不会碰到它们了，也就不会痛了。直到现在，我仍然为我当初的创举感到骄傲。那时候最搞笑的是，我连胸口都被扎了好多刺，而大侠连舌头都有刺了，真是无语。再后来我们有一次又去了那个地方，用木棍把仙人掌都给扫平了，太狠了。好在仙人掌的生存能力够强，过了不久又长起来了。

说到协林哥，有一条鱼是不得不提的。那条鱼是我的拜把子弟弟。

鱼是大侠养的，养了应该有一两年了。本来是养了一大群，后来就剩下我弟弟这条了。这条鱼很聪明，只要我把勺子那到玻璃缸壁上，或者敲几下玻璃缸，它就会游到水面来，知道有东西吃了。我很喜欢这条鱼，所以我跟大侠说，我叫你做大哥，现在我要认这条鱼做兄弟，我们现在是兄弟仨了。每次我去大侠家，我都会喂一下那条鱼。我真的很喜欢它，以至后来我一直想自己养一条鱼，然后这样训练它。

中考时，我和大侠成绩都不行。后来我择校去了澄海中学。而大侠没有继续读下去，选择了工作，在他亲戚的一家大排挡上帮忙作小弟。那个暑假，他最后一次去我家，原来我一直不让他在我家里抽烟的，不过那次我并没有阻止他。还有记下了他的bp机号码，那个时候都用bp机，不过我好像没call过那个号码。

再后来，我在高中里拼命读书，而他也在继续他在大排挡的工作，不过听说他在学做饭，将来可以当厨师。这段时间里我见过他两三次，都是在路上匆匆遇到，但是感觉好奇怪，本来那么要好的两个人，见了面之后都感觉好陌生。

高考完那年，我听说大侠回家休息，所以那个晚上我很晚了还跑去他那儿。先是去了另外一个同学家，然后和那个同学一起过去。在去他家之前，我还先打了电话过去。

记得我是谁吗？

好熟啊，想不来了。他说。

我是立挺啊，还记得我不？

哦，立挺啊。他若有所思的回答，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个远房亲戚。

我打电话过去，除了确定他在家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真的很怕他见了面之后不记得我了，所以我先打电话过去。事实证明我电话没有打错，闲聊的时候，他真的忘了很多人人的名字了，就三年的时间。

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我想他应该也忘记了我们曾经是拜把子兄弟。曾经是兄弟，现在见到面真的找不到什么好说的。

他一直很忙，大排挡是从早到晚都有事作的。那次见面以后我们也没有再联系过。上大学以后，就听说他有了女朋友，再后来听说他女朋友怀孕了，不久听说他结婚了，后来有了孩子，再后来有了第二个孩子。一切都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的，都是听说。

在我心里，一直认为我还有一个大哥，叫做大侠。他有一条鱼，很聪明的一条鱼，是我的干弟弟。我们曾经一起游泳，一起爬山，一起吃仙人掌的果实。

Ps：关于那条鱼，我后来问过大侠，他说他去工作的时候给了他表弟，后来好像死了。我抱怨他，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养，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他说，我不知道你想养啊。

                                                     2005年12月3日14：30  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