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于是把毕业手续办完,把所有的行李一股脑的搬到新租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坐上回家的车了。回家的路上,公路两边稻谷黄澄澄的,是丰收的季节到了,小时候多喜欢跟着大人们到田里面收割啊,在稻草上翻滚,手臂给稻叶割得一道道红色的伤痕也不后悔。还可以在水沟里摸半桶田螺回家炒着吃,或者摘一页荷叶戴在头上到处炫耀。
一踏入家门,就看到奶奶坐在巷头。我很害怕奶奶哪一天连我都不记得了,幸好她一看到我就叫了我的名字。从前几年开始,奶奶就有点老年痴呆症,现在越来越严重了。不久前还得了轻微的中风,身体右侧没什么力,活动很不方便,所以只能每天扶着拐杖,或者就在巷头坐着。家里的人都忙,白天一般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老人家的那种理解孤单有几个人能够体会。
握着奶奶的手,我问她“你身体还好吧,奶奶。”她重复的说,现在右手边没有力,动都动不了,每天就只能这样坐着了。我说不会的,会慢慢恢复的。奶奶说:没用的,都这么老了。她看着我说,啊挺现在白了些。还问我,你是不是真正回来,不用再走了,就留在家里吧。奶奶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同一个问题问了我好几遍。“啊挺最近白了一些啊”,“你以后就不用回去了吧,是不是留在家里帮忙啊”,“没用了,都这么老了”,我看着奶奶,眼眶一湿,借口说回去放行李就跑进家里了。这就是我的奶奶吗,这就我们小时候一个人照顾我们好几个小孩的奶奶吗?这就是三个儿子同时盖新楼时高兴的奔波忙碌的奶奶吗?这就是拿着竹竿追着顽皮的我满大街跑的奶奶吗?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自然要到那些亲朋好友家里坐坐。在路上遇到大我两岁的小表叔,原来他刚好这个星期天要结婚了,真快啊,以前我们还老是一起摸鱼烤地瓜呢,突然就要结婚了。邻居的爷爷奶奶们看到我回来,问我是不是出来赚钱啦。我说是啊,出来工作啦,一个月才两千块钱,勉强糊口而已。她们听说我一个月有两千多块钱的工资,试用期后还可以转正,都翘起大拇指说好样的。她们都不知道,两千块钱在广州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转正算什么呢,我又不会象她们想象的一样一辈子在一个地方呆着。看到长辈们为我高兴的表情,我实在羞愧难当。
家里的巷头一到了晚上,就有一群妇女们在门口纳凉,邻居的婶婶问我今年多少岁了,我竟然一时语塞,因为我只知道我是84年出生的,属鼠的,早就不知道我虚岁是多少了。伯母说,属鼠今年就是24啦,快可以娶老婆了,都后生仔了,比你老爸还要高一个头。
老妈准备了好多我爱吃的菜,每天变着给我做。我老弟以前说过,哥一回来老妈就买很多好吃的,现在他一放假在家,父母也会买很多好吃的给他吃了。只不过,我们还能够这样享受多少年,父母转眼就老了。晚上吃完饭,和爸妈在楼顶喝茶乘凉。我老妈说,听三姑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了?我看了看满天的繁星说,没有啊,要有也得等我赚了钱再说。其实心里狡辩道,就是有也是以前的事了。老妈语重心长的说:可要看清楚啊,要找也得找一个一样有工作的。我晕死,我老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志气了,对媳妇的要求竟只是有一份工作这么简单!
半年没见,外婆老了不少,舅舅家的小表弟更顽皮了,只是不知道学习成绩上去了没有。家里的屋顶依然凉风不减当年,海边的星空还是满天繁星,早上照样可以听见楼下的叫卖声,巷子里的单车铃声越来越少,坚持了好多年的村里的大喇叭天气预报还在沙沙的进行,邻居家不时传来小孩子们嬉戏的声音,某某大叔又在和谁大声说笑了。一切都那么熟悉,又在慢慢的走远,这些,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posted on 2007-07-16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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