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孩子小时候都是没什么零食的,农村的孩子小时候都是特别野的,农村的孩子小时候都是能动性特别强的。正所谓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就是这样,在那个相比现在物质有点匮乏的年代,动手给自己“创造”了很多零食。这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当属烤地瓜了。 村子的后边,连绵几公里都是田地,在以前那个不富裕的年代,为了保证温饱,种植地瓜是很好的一个选择。因为地瓜这种作物,在贫瘠的沙地都能很好的生长,又能够当主食吃。没有天灾的时候,多余的地瓜可以用来喂猪,叶子可以喂鹅,还可以把地瓜作成薯粉,留着逢年过节做馃用。所以,家乡的田里总是随处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地瓜田。地瓜分好多种,有一种我们称为“五号”的是专门种来喂猪的,长的地瓜个大,但是不好吃,不够粉也不够甜,水水的。另一种地瓜我们称为“七号”,皮是红色的,煮熟后肉也是橙红色的,很甜很好吃。这种主要是种来食用的。而我们贪婪的目光,也就盯在这些可爱的地瓜身上。
通常都是在午后,邻居的小孩子伙伴四五六个人相约好了。一起到海边去烤地瓜。有些小孩家里是没有种田的,有种田的小孩也不敢从自家的地里刨地瓜去烤来吃。所以我们都是偷偷摸摸的从别人的田里刨地瓜去海边烤来吃。时间最好选在正中午,因为这个时候农民叔叔阿姨们都回家吃饭了,整个田野没几个人。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选一片生长得差不多的地瓜田,然后整棵地瓜连藤一起扯出来,把下面的地瓜摘下来,再把藤埋回去。然后抱着地瓜风一般的溜走,潜伏到海边的森林里举行一场地瓜的饕餮盛会。当然,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给地瓜的主人看到,随时都有可能把你抓起来扭送到家里,到时候你就的挨板子了。我就试过大中午顶着太阳偷刨地瓜,后来给人发现了,追杀了我几公里的路。我扯开了步子在田埂上飞奔,人生第一次跑得如此之快。还好侥幸逃脱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烤地瓜是有很多技巧的,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地瓜烤成木炭。所以我们发明了很多种烤地瓜的方法。比较讲究的会折几根比较粗的青树干,在地上挖个坑,把树干架上面,下面生火,上面烤地瓜,然后隔一段时间翻一次。这样做可以烤的比较均匀,但是相对来说比较慢而且费力,更重要的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自己的手烧伤。所以翻地瓜这项重任一般都交由那些年纪较长,经验丰富又不怕烫的人来负责,我的小叔子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转眼他都结婚了,不得不感叹时间飞快。另一种方法很粗鲁,但是实际,省事。只要挖个坑,找一些木麻黄的毛树叶铺在下面,再垫上一层干树枝,然后把地瓜丢上去,地瓜上面再架上一些干柴、芦苇叶等。然后用火柴一点就可以了,等到柴烧的差不多的时候,用沙子把火堆给封了,利用余热把地瓜焖熟。这样做最省事方便了,所以我们后来都采用这样的方法。而且我们用沙子埋了之后就可以到海里游泳,畅游一番之后上岸就可以挖开吃到香喷喷的地瓜了。
海边到处都是海浪冲上来的的木头,不愁找不到柴火。所以在海边烤地瓜是最方便的。很小的时候,还有另一个“黑窝点”。那是在离家不远的一所老宅子,宅子的主人早就搬出去住了,剩下一所大大的空宅子住着麻雀。还有旁边一间小房间是木匠的作坊。我们去这所宅子要经过一条极小的胡同,大概只有三四十厘米宽,胡同里堆满了别人丢弃的破玻璃瓶,碎瓷碗等等。因此每次经过都要异常小心,胡同极小,高高的围墙上空,只能看到一线阳光。穿过这个胡同,眼前就如进入桃花源一般豁然开朗了。我们通常会在老宅子的大院子里烤地瓜,从宅子里搬几块大的砖头,架成一个烤炉就可以烤地瓜了。不过这些地瓜一般都是各人从家里带出来的。因为这里离村后面的田地就有点远了。木柴比较难找,除了宅子里一些枯枝野草之外,我们有时候还会跑到木匠的作坊里偷一些木屑、小木块来烤地瓜。我们在这里,除了烤地瓜,还会烤麻雀,烤青蛙(当然纯属恶作剧,不是用来吃的)等。还听说过有人烤蝉的,把蝉的内脏拖出来,往里面塞黄豆,据说烤出来非常香。我也没见人吃过,只是听大人们描述得绘声绘色,口水不觉直流。
这所宅子在我们小孩子中还流传着闹鬼的故事,所以我们也只敢大白天一班人过去玩,天一黑,那是谁都不敢过去的。看来小时候胆子也挺大的,因为嘴馋居然连闹鬼的房子都不怕。可见民以食为天是何等的真理。
除了烤地瓜外,其实我们还会发明很多其他吃的。比如我们会拿装奶粉的铁罐,在罐子中间穿上铁丝,作成一个炭炉。然后去海边拣一袋木麻黄的干树籽,用来当木炭用。从家里带一个小锅,带一些猪油和盐等,然后到村后面的一条大路边炒荷兰豆吃。大路是村民自发开出来的,两边长满了草,我们经常放学以后在草地上打滚玩耍。这条路都是泥路,没有水泥地,那时候也没汽车经过,偶尔有一两辆摩托突突的驶过。速度并不快,所以在路边玩并没有什么危险性。荷兰豆也是偷偷从田里摘的,掰开豆荚,把里面的豆放到锅里面炒一下,就是香喷喷的食物了。用自己做的炭炉,自己拣的树籽生火,加上自己偷的荷兰豆,炒出来的东西当然是非常好吃的。现在看来,那里简直就是我的初级厨艺训练场。
在这条公路边,我们除了炒荷兰豆,还有用干牛粪烤地瓜。路边到处都是水牛在悠闲的吃草。他们的粪便干了之后就成了极好的燃料,这一点,我们和西藏的同胞有着极大的相似点,呵呵。干了的牛粪一点都不臭,燃烧了还有一股青草的香味。我父亲以前经常给我们讲起,他们小时候柴火极其匮乏,有时候会跟在牛后面,等它把牛粪排下来,就马上用铲子把热气腾腾的牛粪铲起来放到背篓里。我暗自庆幸我们那时候已经有蜂窝煤了,不用去铲热气腾腾的“蛋糕”了。
最后一次烤地瓜是大学一年级的暑假,我们出来外面读书的同伴们回到家里,怀念起小时候烤地瓜的情景,于是又相约再一次到海边烤地瓜。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刨地瓜了,开个摩托车到市场里花几块钱,就买了一大袋,吃都吃不完了。也不用大中午顶着太阳,大汗淋漓的给人追着在田埂上跑得连人字拖都飞走了。只是烤出来的地瓜,也不像当年那样香那样甜了。
posted on 2007-08-22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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