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对我来说真可谓是一次奇异的经历,所以和大家聊聊。
上周,我一个人跑去医院,花了半天时间办理了入院手续和体检,由于手术室安排不过来,所以要等到第二天才做手术。之前我跟老爸商量说去做手术的时候,我老爸几乎连视线都不离开电视,说了一句你要是安排得来就去吧。有时候我觉得父母对于我之独立的放心几乎到了冷漠的阶段,真怀疑我是不是哪里捡来的。就这样,我联系了我姑妈,让她到时候来照顾我。等到第二天下午,还没轮到我,我就让姑妈回家吃饭休息,等到两点多的时候,护士MM突然跑进来说,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啊,要上去手术室了。于是我才匆忙打个电话给姑妈,说:我上手术室了,你到门口等我吧。然后换了病服,打了针就跟护士去了手术室,连包和眼镜都寄放在护士那里,好在我同学刚好在这个科,跟护士打过招呼,要不真不知怎么办。一躺上手术台,等到医生休息完过来就开始任人宰割了。完事了被护士推出来,就看到我姑妈和爸妈都在门口等我了。在医院住了两天,经历了一下中国医疗行业的黑暗之后,就回到家养膘了。
当然,对于我来说印象深刻的还是手术的体验。我做的是左大腿良性血管瘤切割手术,我同学说这在他们医院就是很小很小的一个手术。手术期间我不时跟他和主治医生聊天,他们也边切边研究,跟女人一边织毛衣一边闲聊一样。因为是小手术,所以采用局部麻醉,刚开始做手术的时候完全不痛,仿佛在切猪肉似的。不过,他们将我的血管往外扯的时候我还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是并不痛。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想如果麻醉了以后将肠子拉出来也差不多这种感觉吧。因为麻醉比较浅,所以当手术进行了一半,在将稍微深一点的部位切除干净的时候,就有感觉了。我同学和带他的医生做得特别仔细,因为如果不完全切除干净的话有可能会复发。我听他们在做手术时用止血钳夹住血管,然后要切除的时候就放开,血就流出来,这个时侯血管瘤就变小了,他们戏称为“放血疗法”,我可以感觉到血沿着大腿滴下。因为稍微深一点的地方血管瘤是贴着肌肉的,所以在切割的时候会碰到肌肉上的神经,加上麻药估计没刚开始那么强了,有时候会疼,并不是非常非常疼那种,但是那种感觉是很令人恐惧的。因为你看不到手术的情况,却能够感觉到,而且躺在手术台上手脚都给绑起来,所以整个人会非常无助。这让我想起了大学生理学实验的时候解剖兔子的情形。有时候不小心碰到神经,腿还会弹起来,或者肌肉动了一下。我终于明白那时候兔子或者青蛙肌肉为什么会颤抖了。因为我说痛,所以中间好像又补喷了一点麻药,不过作用不大。好在手术很小,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但是我又紧张又忍痛整个人都僵硬起来,身体撑得直直的,额头都有汗了,等到手术做完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出来还不忘找他们要回我的拖鞋。这次手术对于我的触动在于,人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体验到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联系到之前生理学的实验,当时躺在手术台的我突然明白慈悲的含义。那种明白的感觉是非常深刻的,尽管不是所谓的顿悟,但是像一种朦胧的理解突然清晰起来一样。然后我就想起了佛教,想起了明选法师,想起了众生平等。
如果你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的话,我想你会明白佛家所说的“苦”,并理解到慈悲的精神和意义。自从06年我开始接触到佛法以后,就很少杀生了,并不是因为怕报应,而是我觉得每一个生命都有自主选择生命去向的权利,不能由他人所决定。哪怕是一只蚊子、一个蟑螂,尽可能让他们去吧。但是等到这一刻,这种感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而且我预感到对我的今后将会产生更大的影响。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罗嗦地将这次经历写出来的原因,不可能每个人都去做手术体验一下,但是我觉得这种感受是有意义的。
另外,有些朋友对于我一个人跑去做手术感到很惊讶,对于我来说这就像一次旅行一样正常,也许是因为做手术的医生是我的同学以及他的老师,加上只是一个小手术,所以我打一开始就不觉得害怕,也从没担心过。在病房里和其他的患者以及他们的家属相处也是一种难得的经历,人们都会很友善,仿佛街坊邻里一样。当然,我还是很抗拒医院,里面总是充满了一张张苦的脸,我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气氛。还要感谢的是,很多很多朋友的关心,他们特意跑到医院看我,陪我聊天,而这几天的电话也史无前例的多,都是打来关心的朋友。
“谢谢你们,我很好,马上就可以上班了。”
posted on 2009-11-04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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