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东郊那个旧房子里住了将近二十年,小,光线也不好。北面的小间原是给我的,从窗户看出去正是动物园的后山,大块的黄土色。晚上听着此起彼伏的狗吠,其中夹杂悠长的狼嗥,对于童年的我,那就是摇篮曲。
动物园的小后门向北开着。有一两次,夏天傍晚吃过饭,我们上去玩时发现铁门没锁,看守的却不在跟前,就紧跟其他孩子一溜快跑钻进去,跑出老远心还直跳。我不太爱在动物园玩,那时没现在这么些游艺,各处都臭烘烘的。大动物身上脏兮兮总懒怠动弹一下,就猴山有趣,是聚人最多的地方,我倚到跟前就不愿再走。
已经忘记了,是我还是动物园先搬离东郊那个地方,一个往北一个向南,从此至今还没再会过。我以为东郊那块地已经卖了房产商盖房子,今年听说,原来并没有全被占去,还有挺大一块留着做了开放公园,名长乐公园。好名字!长安之都,哪一处名字不美。
六月,我和两三摄友去那里拍片,园里道路植物玩意我都没了一丁点儿印象,唯有通后山的小铁门,我一眼就认出来。今天想,那个小门当年到底起什么作用呢,从门出去,是张满荒草的土山,不能通车,仅有脚踩出来的路,想从这里到大路?那才是舍近求远又担惊受怕。
我们边走边拍边聊,一位年纪略长的就讲起他两次驾车进藏的经历,听得我和另一个羡慕不已,因此都说要去。但我俩显然志趣不同,我这样人只好跟着旅行社闲逛一圈图个去过罢了。他说飞机火车去有什么意思,旅游在旅途的过程,而不是你到了那里的结果……我听得这话有点儿发愣,像是谁也说过,怔怔看他说完才嗯了一声。
再到长乐我才发现,老动物园给我童年曾提供过的娱乐。太习以为常,就忽略了。今天理应收入我的西安地图。